隐隐约约地他看到门好像被轻轻地推开了。
他揉了揉眼睛,目标终于要出现了!
他立刻兴奋了起来,甚至微微地还有几分紧张。尽管他们之间的距离相当远,而他所等待着的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他就好像一个隐蔽的猎手,悄无声息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看似轻松的事情,其实很累很苦。他必须耐心地等在这个地方。因为他所等的这个人太没有时间概念了,随时都可能回来,也可能一整天一整夜都不回来。
他只能等待。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在这里究竟等了多长时间了。至少也快四个小时了,至少!
他得用极大的耐力和毅力,当然也包含着极大的风险,一直等待着。
因为他呆的这个地方是在市委市政府机关大院。
再具体地说,这个地方是在机关大院的一间极不显眼的屋子里,而他所等待着的那个人则是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对方的屋子不大,而他的屋子更小,严格点说,根本就不能叫什么屋子,而是一间只有七八平米左右的地下室。这是一间被废弃了的地下室,看得出来常年无人光顾,蛛网遍布,又闷又热,黑黑的一层尘土足有半寸厚,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破旧家具和杂物,散发着浓浓的霉味。他就像一只地鼠,小心翼翼地拱出了一块两平米左右的能藏身的地方,然后打开他眼前的机关,屏气闭声地潜伏在这里。只要在这里呆上半个小时,他的脸上、身上、鼻孔里、眼睛四周,包括脸上脖子上的汗水和喉咙里的痰液唾液,基本上就全变成了灰的。他每天必须赶在下午4点左右,也就是在机关大院的干部职工们下班以前,偷偷溜进这个地下室,因为此时此刻楼道和大院里的人相对较少,他这样一个陌生人也较少会引起管理人员的注意。同时他每天又必须赶在晚上12点以前,也就是机关大院大门关闭之前,以及大部分加班的机关人员回家之前悄悄地溜出去。再晚了,就会引人注意,如果再晚到凌晨三四点,那就意味着他只能再在这里呆一天一夜了。一旦天亮了,他就再也不好出去了,别的不说,只他的身上脸上黑不溜秋的颜色和汗渍就足以让任何人大吃一惊、顿生猜疑。
但他对这样的一个地方实在太满意了,只要不出意外,简直可以说是应时对景,恰到好处,再完备不过了。尤其让他满意的是,他所呆的这个破破烂烂的地下室,面对着的竟是整个市委市政府机关大院,只要他站起来稍稍一踮脚,就能透过地下室那个窄窄的小窗户看到整个机关大院的一举一动。真是太棒了!尽管太热了点、脏了点,闷了点,但只要能让他感到安全,再苦点累点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准确地说,有三四百米左右。对于当今的现代化通讯设施,这实在太近了。但对于一个必须极为隐蔽的无线装置来说,这段距离也就不能算近。他所使用的技术,其实是一套不怎么复杂的可编程逻辑控制器技术,但在中国,尤其是在一个内陆县级市使用这种无线系统,就显得极为机密和尖端。它的伪装技术尤其高超,即使是真正的行家里手也极难察觉。正是借助这样的一套极其隐蔽的装置,才足以让他毫无顾忌一览无余地看到对方,而对方对他的存在和偷看则全然不知、毫无察觉。说白了,这是一个极少数人才能拥有和掌握的可视可听无线装置,带有2。4千兆赫发射器、暗藏式摄像机和天线,它的微小的监视器探头可以安装在对方任何难以发现的地方。电源是普通的家用电源,可录制其范围内所有物件清晰生动的画面和声音。
他是在监视,是在窥探。
他明白,他必须耐心地等待,只有耐心等待,才有可能等到他所需要的东西。
要等到他所需要的东西,首先必须看到他所需要的东西。
他得找到证据,他需要的也是证据。
他胸前的这套价值数万美金的全方位微型摄像监视系统,是他冒着巨大风险,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偷偷安装好的。对方的办公室、卧室,包括洗手间他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只需动一动按钮,只要这些东西有用,立刻就可以成为他所需要的证据。
这些证据对他来说,将是一笔巨额财富。证据越有价值,他得到的财富的额度则会越高。即使是这笔财富的底线,也足可以让他一家人舒舒服服地活一辈子。
这本不是他想干的事情,这种事情太下作了。虽然干这类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次完全不同,因为他要监控的这个人物实在太不一般了。他清楚,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是人干的事情,何况完全违法,严重地违法。如若被缉拿判刑,就算你花光了家产,打通了各种关节,最少十年二十年的刑期你是跑不了的。
他之所以最终能答应了这件事情,表面上看,一是因为那巨额的回报,二是因为幕后这些人的身份。虽然他并不缺钱,但这种大笔的很容易就可以到手的钱,他当然不会拒绝。尤其是这种钱没有什么实质性风险,只要他们内部没有人为的因素出意外。他清楚幕后指使他的这些人,都是些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物。尽管同他接头的人平平常常的,看不出有什么大的来头,但从他说话的口气里,他感觉得出来,让他干这种事情的幕后那些人,绝不会是一般的人物。只这一套无线装置,就完全可以断定他们的来头大得很,背景深不可测。他明白,来头越大,背景越深,他自己相对也就越安全。即使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他首先会是安全的。他们绝对会保证他的安全,因为他的安全决定着他们的安全。这个,他心里有数。虽然他知道这是犯法,虽然有些紧张,但心底里他并不担心什么。除非他们想杀人灭口,但他明白,现在还远远到不了那个地步。何况他还留着一手,他也明白无误地已经暗示给他们他留着一手。所以他清楚自己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非常安全的,他们还不能、还不想、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但这些并不是最终促使他知法犯法的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他太想了解他所监视的这个人物了。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一个眼下炙手可热、大权在握的人。
有人夸他好,恨不得把他吹到天上;有人骂他坏,恨不得立刻就让他下地狱!
他就是眼下的嶝江市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据可靠传闻,他将是下一届嶝江市市长,甚至有可能是嶝江市市委书记最有力的竞争者。
他今年刚满38岁。
他的名字叫夏中民。
一种说不出来的欲望和冲动折腾着他,他真的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如今那些被揪出来的贪官们,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他倒要好好瞧瞧,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究竟能黑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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