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里看不到太多的东西。水压迫着我的耳膜,减慢了我不顾一切向下的速度。可是我能感到男孩在我面前慢慢下沉。我使劲儿游啊游,终于发现了他模糊的影子——就像我第一次看到母亲一样,只是一个昏暗阴影中的模糊图像。我张开嘴巴冲到他身边,咬住他的T恤领子。我抬起头拉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朝阳光闪耀的湖面游去。
我们大口地喘息。“贝利!”男孩笑着大声叫道,“小伙子,你是在救我吗?”他伸出胳膊揽住小船。我疯狂地想用四只爪子将他推进小船里,这样我就可以将他拉进安全地带了。
他还是在笑。“贝利,不,你这只笨蛋狗!停下来!”他推开我,我原地游了一圈。
“我得把桨拿回来,贝利,桨掉了。我没事!过去吧,我没事!过去!”男孩示意我回到岸边去,就好像他朝那个方向扔了一个球。他似乎想要我离开池塘。几分钟后,我照做了,朝码头旁边的小沙滩游过去。
“好小子,贝利。”他鼓励我说。
我朝四周望了望,看到他双脚在空中晃了晃,一下子就又消失在水中了。我哀鸣了一声,转身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游过去,肩膀在水中划出一道痕迹。追踪到泡泡的踪迹时,我跟着那个气味。这一次我费了更大的劲儿才潜到水底,因为我不是从船上跳进水里的。当我朝池塘底游过去时,我感到男孩正慢慢升起来,于是我也转变了方向。
“贝利!”他将手中的桨扔进船里愉快地喊道,“你真是一只好狗狗,贝利。”
他将船推向岸边,我一直游在他的身边。他弯下腰将船拉上岸,我终于松了口气,舔舔他的脸。
“你真的是想要救我啊,小伙子。”我坐在那儿喘着气,他摸了摸我的脸。他的触摸和太阳一样让我温暖。
第二天,男孩带着外公来到码头。天气比前一天要热得多。我跑在他们前面,确认鸭子一家都出来了,正呆在他们的领地——池塘中间。男孩穿着另一件带领子的T恤。我们三个一直走到码头上望着翠绿的湖面。鸭子游过来想看看我们正在看什么,我假装自己很明白。
“你看着,它会潜水,我保证。”男孩说。
“只要我看到,我就信。”外公回答说。
我们回到码头的另一边。外公抓着我的项圈喊,“去吧!”
男孩飞奔而去;一秒钟后,外公松开了我,于是我跟了过去。伊森跳进了池塘,溅起一朵大大的水花。鸭子们互相大声诉说着不满,在一圈圈涟漪中游走了。我过去,汪汪叫了几声,回头望着外公。
“跟着他,贝利!”外公急切地说。
我低头看着男孩掉进去的水面腾起一串泡泡,又回头看了看外公。他老了,行动迟缓,但我不相信他会愚蠢到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做。我又叫了几声。
“去吧!”外公告诉我。
我突然明白了,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这个家里,什么事都要我做吗?我又叫了一声,从码头上一跃而下,朝水底游去。我能感到伊森一动不动躺在那儿。我用牙齿咬住他的领子,朝水面游去。
“看到了吧!它救了我!”我们一出水面,男孩就大叫着说。
“好小子,贝利!”外公和男孩一起大声叫喊。他们的赞扬把我高兴坏了。我游过去追赶那些鸭子。鸭子一边游,一边还傻乎乎地嘎嘎叫。我靠那么近,张嘴就拽掉几只正拍打着翅膀准备逃跑的鸭子尾巴上的羽毛。在我看来,这就代表我赢了。
整整一下午,我们都在表演“救救我”这个节目。知道男孩可以在池塘里很好地保护自己之后,我的焦虑逐渐消失了。可每次我跳进水里将他拉回水面都能让他非常开心。最后,鸭子全部爬出池塘,坐在岸边不解地望着我们。我一直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能像其他鸟儿一样飞到树上去。
我看不出任何离开农场的原因,但一天后,爸爸来了,妈妈开始从这个房子走到那个房子,打开抽屉将东西都取出来。我有种感觉,我们又要走了。我焦急地踱来踱去,担心自己被丢在后面。直到男孩喊“上车!”我才爬进车将头探出窗外。闪耀,就是那匹马,瞪着我。我把她的反应理解为赤裸裸的嫉妒。在我们离开之前,外公和外婆都给了我一个拥抱。
回家让我们很激动,我也很高兴又能回到居民区里那些我熟悉的孩子和狗狗朋友们身边,但不包括多烟儿。我们一起做游戏,我追球,还跟好朋友棉花糖打架,玩得不亦乐乎。几天后我们都早早起床,我发现自己再一次被随随便便地扔进了车库,一切都毫无防备。我立刻从狗狗门里冲出去,却发现妈妈和伊森正准备离开。伊森和其他孩子一起朝同一辆黄色公共车跑去。
哦,真受不了。我叫了一阵子,住在街尾的棉花糖回应了几声。我们就那样你来我往地汪汪叫,但是这没你想的那么有意思。我灰溜溜地回到车库里,厌恶地嗅了嗅狗狗屋。我决定我绝不会一整天呆在这儿,即便这里是最柔软的地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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