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7月中旬
艾瑟尔在泰-格温的新卧室里有一个能转动的穿衣镜。镜子很旧,木框已经裂开,镜面也早已模糊不清,但她能照见自己的全身。她把这面镜子当成一件十分稀罕的摆设。
她看着镜子里穿着内衣的自己。自从陷入爱河以来,她好像变得更妖娆,更性感了。她的腰臀都厚了一圈,乳房也更显丰满,也许是菲茨总是摸来挤去弄的。每次想到他,她都会觉得乳头一阵胀痛。
菲茨是当天上午抵达的,碧公主和茉黛女勋爵随同前来。他低声说午饭后去栀子花套房找她。艾瑟尔把茉黛安排在石竹花房间,推说茉黛通常住的房间正在修理地板。
现在,艾瑟尔回自己房间梳洗,换上干净的内衣。她喜欢这样为他打扮起来,期待他触摸她的身体,吻她的嘴唇,企盼听见他带着欲望和快感的呻吟,想象着他皮肤的气息,以及他身上衣服的奢华质感。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双新丝袜,目光落在一团干净的白棉布条上,这是她月经时用的碎布。她一下子想起自打搬到新房间后她还没有洗过它们。突然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重重地坐在狭窄的床上。现在是七月中旬。杰文斯夫人是五月初离开的,那已经是十周前的事了。这段时间艾瑟尔本应该用这些布条的,而且应该是两次。“天啊,不会吧。”她大声说,“千万不要!”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把这事仔细想想。国王来访的时候是一月。艾瑟尔随后就成了女管家。杰文斯夫人当时病得不能动。菲茨二月去了俄国,是三月回来的,那时候是他们真正第一次做爱。四月杰文斯夫人恢复了,菲茨的经纪人阿尔伯特?索尔曼从伦敦过来,向她解释退休金事宜。她在五月初离开,就是那会儿艾瑟尔搬进这间屋子,把那一小团可怕的白棉布条塞进抽屉的。这是十周以前的事。艾瑟尔算来算去都是一个结果。
他们在栀子花套房见过多少次面?至少有八次。每一次菲茨都是在最后一刻撤出,但有时他撤得有些迟,她感觉得到他的第一次痉挛,那时他还留在她的体内。这一刻让她简直幸福得神魂颠倒,让她对面临的风险视而不见。现在,她逃不掉了。
“哦,上帝原谅我。”她大声乞求着。
她的朋友迪莉斯?皮尤就生了个孩子。迪莉斯跟艾瑟尔一样大。她给珀西瓦尔?琼斯的妻子当佣人,跟约翰尼?贝文约会。艾瑟尔记得迪莉斯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乳房变大了,才知道事实上就算站着干那事儿你也会怀孕。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了。
艾瑟尔会发生什么事呢?她无法跟自己孩子的父亲结婚。抛开别的不说,他是个已经结了婚的人。
现在该去跟他见面了。今天他们不会上床了。他们得谈谈将来的事。她穿上那身女管家的黑色丝绸礼服。
他会怎么说呢?他没有孩子——他会高兴,还是惶恐?他会珍惜自己的孩子,还是感到羞耻?他会因为艾瑟尔怀了身孕更加爱她,还是怨恨她?
她走出阁楼间,沿着狭窄的走廊下了后楼梯朝西厢房走去。熟悉的墙纸和栀子花图案让她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犹如一看见她的灯笼裤菲茨就不能自已一样。
他已经在那儿了,站在窗前,目光投向阳光明媚的花园,抽着雪茄。见到他,她的心再次被他那漂亮的外表击中。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他的棕色斜纹软呢外套摸上去十分柔软,她发现那是用羊绒做的。“哦,泰迪,我亲爱的,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她说。她喜欢只有她一个人称他泰迪。
“我看到你也一样。”他说,但没有立刻去抚摸她的乳房。
她吻了他的耳朵。“我有话要跟你说。”她郑重地说。
“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先说?”
她刚想说不,但他挣开了她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让她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她说,“出什么事了?”
“碧有孩子了。”他抽了口雪茄,像叹气般吐出一口烟雾。
她没有立刻明白这话的意思。“什么?”她有些慌乱。
“碧公主,我的妻子,已经怀孕。她要生孩子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在跟我做的时候,也在跟她做?”艾瑟尔气愤地说。
他显得很吃惊。似乎没想到她会对此不满。“我必须得这样!”他抗议道,“我需要一个继承人。”
“可是你说你爱我!”
“是的,在某种程度上我一直会的。”
“不,泰迪!”她喊道,“不要说这种话,请不要!”
“小声点!”
“你要我小声点?你抛弃了我!如果被人知道了,那我该怎么办?”
“这是我的一切。”
艾瑟尔心乱如麻:“泰迪,求求你,我爱你。”
“但一切都结束了。我要做一个好丈夫,我孩子的好父亲。你应该明白。”
“明白,见它的鬼!”她勃然大怒,“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巧?你面对一只要被枪杀的狗也比此刻更有感情!”
“没这回事。”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把自己给了你,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那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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