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川彻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发现是禅院甚尔收尾款的通知。
说实话,禅院甚尔从来不是个客气的人,只要主顾愿意给全款,他一般会直接收,然后在赌马场挥霍一空,唯独这次他只收了定金,剩下的尾款死也不肯动。
问就是说有尾款吊着,他做事还能认真一点,不会因为一口气把钱全赌没而去接别的散活。
【这样对老主顾不太尊重。】
——当时禅院甚尔这样有些假惺惺的说着。
户川彻没看出他在这句话上的真心,但是看出了他的确是很想对高层动手了,想到这段时间甚至短暂放弃了对金钱和赌博的追求,老老实实的听太宰治吩咐。
而现在禅院甚尔拿了尾款,就说明太宰治那边已经搞定了,而且是不留余地、斩草除根的那种搞定。
——千年来始终笼罩在咒术界上空的阴云,终于在此刻彻底分崩离析了。
户川彻摁灭手机。
他和羂索站在山顶,他们这个位置雾气比较少,但是也看不清下方的景象,只能看见牛乳般的浓雾中,漆黑的咒灵如丑陋的虫子般游弋着,时隐时现,伴随着几声惊恐的尖叫,或者一些打斗的声响。
羂索显得有点焦躁,他发现实际的效果并不如自己的预期。
咒灵有了,山上的游客也如愿拥有了看见咒灵的能力,骚乱、惊恐、尖叫——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然而万事齐备,咒灵却仍旧是那几只,并没有因为游客的惊恐而大批量的诞生新的咒灵。
他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似乎自己多年的谋划从某一刻开始,就在根本上出现了偏差。就好像一棵大树,他以为这棵树枝繁叶茂、茁壮成长,低头一看才发现树的基部已经坏死一片,所谓枝繁叶茂不过是回光返照下一种虚幻的表象,实则整棵树摇摇欲坠。
但是不可能。
羂索额角渗出些许冷汗,但他拒绝承认这一点,只是攥紧了手中的书页,将书页仔细看了一遍,又抬头去看户川彻。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不然怎么会这么平静?”
羂索向户川彻走去,两人间隔着几株枫树,随着他视角变换,横生的枝丫在户川彻脸上不断变化着形态,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你觉得这叫平静?”他听见了户川彻平静的声音。
“怎么不算?”羂索反问。
户川彻似乎叹了口气,“已经很混乱了,再乱一点就要死人了。”
“本来就应该这样。”羂索的脚步有些急躁,他鞋尖踢到了一块碎石,碎石咕噜噜滚过去,在柔软的草地上压出一道轨迹,似乎要和另一块石头撞击在一起。
户川彻转头看向羂索,“说到底,普通人一看见咒灵就滋生恐惧,进而造就更多的咒灵——在没有确切发生之前,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而已。”
他顿了顿,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山脚下缓缓流淌的浓雾,“为
什么不把现在的情况当做另一种结果呢?”
“你……”
羂索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停住脚步,瞳孔一刹那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根横生的枝丫遮住了户川彻的眼睛,此刻户川彻转过来,他的目光便全部聚焦到对方的下半张脸上。
一刹那,记忆仿佛回到了数月前拍卖会的那一天。
门只开了半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带着面具的服务生直接举枪朝他射击,漆黑的枪口迸出火焰,面具后的一双眼睛冷冽的像是出鞘的利刃。
而此时此刻,面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那张脸,毫无阻碍的重合在一起。
羂索的脸色瞬间白了,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陷阱里。
“是你?!”他咬牙,震惊中又带上了一丝刻骨的恶意。
户川彻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礼貌回答:“是我。”
他拨开那根枝丫大步向羂索走来。
树叶扑簌簌的落下,又被户川彻干脆利落的动作带的向后飞去,在空中划过一个锐利的弧度,像是凭空落下两片利刃。
没了树叶遮掩,羂索又清楚的看到了那双眼睛。
——平静,冷冽,像是冬夜下泛着寒光的冷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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