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林禄在门外道,“李家送了名帖来。”
“李家?”顾林书不明所以,绿荷开门去接了名帖进来,原来是通判李家。李大人在周瑾年手下任职,顾林书道,“去请。”他自己则去请了叔公出来。
不多时林禄就领着一个管事上了船。那管事向着主家行礼,先道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才道:“诸位可是要去昌邑?”
叔公扶着拐点头应道:“正是。”
管事道:“听闻顾大人老家在昌邑,今儿个在岸边见着了贵府的船,我家太太便使我来问一句,若是贵府的船也去昌邑,可否与我等结伴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叔公问道:“你们也要去昌邑?”
“是呢。”管事应道,“因要去给姑老太太贺生辰,所以我家老太太、太太带着几位姑娘去昌邑贺寿。”
叔公应道:“好,好。一起结伴同行,声势也大些。”
管事见叔公应下,欣喜道谢,自去与顾家船上管事的人打招呼交接出行事宜。
管事回去没多久,又有李家的人过来,这次送了些点心吃食,正好顾家这边也备好了名帖和一些伴手礼,便让叔公身旁跟着的管事一起过去回访李家。
两家一来一往十分欢喜,商议好了结伴同行。
不止顾林书被送去了昌邑,张知召和孙韶、孙连淮三兄弟也被禁足在家。
张知召年龄最小,又怕他母亲,日日被锁在自己院子里,天一亮就开始习字背书,晚上被他父亲考校功课,过得苦不堪言。
孙韶和孙连淮兄弟便要轻松许多。张知召的母亲孙氏虽然是他们的亲姑母,却也不好管教他们太多,只是拘了他们在家,两兄弟想出门的时候一干下人跪在地上磕头猛劝也不说话,弄得两人顿时没了兴致。
孙连淮拿了箭,百无聊赖的扔向远处的双耳壶,越扔越是心浮气躁,他将最后一支箭随手撇到一旁,对身旁拿着书看的哥哥孙韶道:“还不如回京呢,这也太没滋味了。”
孙韶看了他一眼,翻过一页:“你闯了那么大的祸,怎么也要过完年再回去。”
孙连淮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
他在京里打断了别人的腿,来同安城是避祸,哥哥孙韶名为陪同,实为看管,防止他到了这里更无法无天,到时候没有人压得住他。
“大哥儿。”门外仆役来报,“二爷新得了一幅好字,请您过去看看。”
“噢?”孙韶顿时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孙连淮,“一起同去?”
孙连淮连连摆手,他对这些文人酸墨最是不感兴趣:“不去不去!”
孙韶知道这个弟弟也不勉强,当下同传话的仆役出了院门。
孙韶刚走不久,孙连淮身边的长随偷偷摸摸的进来压低了声音附耳报信:“爷,陈二爷使人来传话,丰怡楼新上了两个淸倌儿,问您去是不去?”
孙连淮眼睛一亮坐起身,旋即又无奈的靠下去:“怎么去?姑母把这府里围的和铁桶一般,就怕我们出去。你去回话吧,去不了!”
长随左右看了看:“爷,小的都已经探听清楚了。东北边儿的角门,过了酉时就是一个瞎眼的婆子在那看门。只要打扮成小厮的模样,给上她几个钱,她就能放人出去。”
孙连淮看着自己的长随,两人相视而笑。孙连淮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他:“好!”
酉中,府里用完晚膳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张知召雷打不动地被他爹又叫去了书房考校功课,孙韶回了房间练字。孙连淮假借晚上吃了两杯酒早睡,早早地就回房熄了灯,换上一身小厮的衣物后,和长随一起摸了出去。
果然如长随所说,那婆子眼睛不太好使,压根不会严格查验,拿了钱后更是问也不问,就开了门放了两人出去。
在府里拘了这些天,好容易溜了出来,孙连淮如同出笼的鸟儿一般。遗憾的是因为偷溜出府没有提前备下车马,两人只好顺着环湖路步行,待到上了长街再做打算。
冬夜的春水湖畔十分僻静,只闻两人脚踩积雪时发出的咯吱声。环湖一圈座落的都是高门大户,此刻到了紧闭门户的时刻,不见任何行人,只在很远的地方,可见灯火通明的楼阁座落,远远看去仿佛空中楼阁一般。
孙连淮抬头看了看天,夜空格外幽静,只有一轮明月高悬,眼瞅着将近月中,月儿快要团圆,清冷的月辉洒下,照亮了脚下的路。
这个夜晚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他的思绪刚转了一半,前方老柳树后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了几个黑衣人,他们来势汹汹,手起刀落,孙连淮只觉得心口一凉,低头看时,那长刀透过了他的胸膛直至没柄。
他想说话,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身旁,长随同样被干净利落的一刀毙命。
黑衣人收了刀,孙连淮和长随的尸首倒地,为首者上前狠狠地踹了孙连淮的尸首一脚,狠狠吐了口唾沫在他脸上,这才一挥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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