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中灯火煌煌,虎贲军们佩刀陈于两侧,如银铸铁塑,岿然不动,殿中唯闻滴漏声声。
谢及音受召而来,入殿便见裴望初与姜昭缚跪于殿中,崔缙、卫时通站在两侧。她心中骤然一紧,抬头望向高坐堂上的太成帝,跪地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恭祝父皇圣体安康。”
太成帝瞥了她一眼,并未叫她起身,对崔缙道:“审。”
“是。”崔缙的目光扫过谢及音,落在裴望初身上,故意要教她听个清楚,“你说你今夜从未生逃匿之心,背人前往望春楼后巷,是赴姜女史的私约?”
裴望初声音坦荡道:“是。”
谢及音闻言怔愣,偏头看向裴望初,似是对这个答案始料未及。
崔缙见状微嗤,又转向姜昭:“姜女史,你如何说?”
姜昭说不出话的症状终于略有缓解,她哑声自辩道:“奴婢不敢冒犯公主殿下,不曾与裴七郎有私……”
崔缙质问道:“那你为何会与裴七郎一同出现在望春楼后巷,莫非夤夜私会是假,助其窜逃是真?”
“奴婢不敢!”姜昭伏跪殿中,吓得浑身直颤,“奴婢不敢……”
她不想被裴望初拖下水,可若是被发现她助其逃匿,不仅她自己要遭殃,恐怕先皇后娘娘苦心经营的势力也会被连根拔起。
自望春楼押至皇宫,姜昭失声了一路,她渐渐想明白已身处两难之境,这是一个没得选的选择。
崔缙巴不得两人是背主私会,好教谢及音对裴望初心灰意冷。他将从裴望初身上搜出的玉钗和短笺呈上,内侍交予张朝恩,张朝恩呈于太成帝案前。
崔缙道:“这是臣从裴七郎身上搜得的物证,两人以玉钗为信,以信笺为约,意在苟合。臣发现他们时,两人正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姜女史更是羞惭难当,无言自辩,如今到了陛下面前,想是因惧怕天颜之怒,故而狡辩不认。”
卫时通因未立得功劳,又愤恨崔缙私调虎贲军,心中气闷,闻言冷笑道:“崔驸马真是明察秋毫,陛下叫你审问案犯,你倒是会自说自话。”
崔缙回敬道:“这些都是我亲手搜得的物证,又不是带着三百虎贲军绕城空跑,一无所得,故而在堂上信口雌黄。”
卫时通气得牙根痒,太成帝咳了一声,叫他们肃静,拾起面前的玉钗和短笺端详查看。
半晌,他问卫时通:“你说嘉宁自称遇刺,喊你相救,那刺客假扮成裴七郎的模样,刺客呢?”
卫时通道:“已押入廷尉。”
太成帝吩咐张朝恩:“着人去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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