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馆于亥时起火,待大火彻底熄灭,已是寅时初。卫昭早于子时便离开了火场,赶回宫中布置防务。
裴琰见火势已收,根据火势判断,馆内已不可能再有活口,便命范义封锁火场,不要人为泼水降温,也不要急着寻找尸身,以防破坏现场,吩咐完毕,便匆匆入了宫。
待他受宣赶到皇帝日常起居的延晖殿时,太子、庄王、静王及右相、各部尚书、各大夫及大学士们都已因使臣馆起火一事齐齐入宫。
皇帝面色看不出喜怒,见裴琰进殿,道:“人都齐了,现在议议,该如何调兵,如何设防?”
裴琰一愣,未料自己来迟一步,竟已议到了调兵一节,斜眼间见静王向他使了个眼色,知形势不妙,遂躬身近前道:“皇上,调兵一事,言之尚早。”
陶行德面带忧色:“得及早调兵,先前我朝与桓国议和,边境军队布防松懈,撤了近八万大军,再加上军中武林弟子皆告假备选,将领缺乏。如果桓国因使臣一事兴师问罪,边境堪忧。”
皇帝轻嗯一声,转向裴琰问道:“长风骑现在布在哪几处?”
裴琰只得答道:“柴士弘、孟文举、梅略等人告假后,郓州、郁州、巩安一带没有大将统领,臣将长风骑与他三人所属兵力换防,布在这三处,将这三处的兵力回撤到了东莱与河西。”
他踏前一步:“皇上,臣认为,调兵布防一事言之过早。”
庄王摇了摇头,插嘴道:“从京城发兵令至北线,与火灾消息传到桓国差不多时间,如果不及早发出布防令,严防桓国攻打,万一有个战事,可就有些措手不及。”
太子点了点头:“二弟说得有理。”
太子如此说,裴琰不好即刻反驳,正思忖间,皇帝已问太子岳丈、大学士董方:“董卿的意思呢?”
董方半闭着眼想了片刻道:“兵得调,但不要大动,防线得内紧外松,也不要过分刺激桓国。臣建议长风骑的兵马不要动,另从长乐调王朗的五万人马布在西线,这样东有薄公的十万人马,西有王朗五万精骑,中间仍是长风骑,即使突起战事,也不致于手忙脚乱。”
庄王好不容易说得皇帝同意调兵设防,不甘心让董方的小舅子王朗夺去西线的兵权,忙偷偷地瞄了陶行德一眼。
陶行德会意,道:“王朗那处的五万人马,还得镇着月落族,若是贸然撤走,星月教生事,月落族闹着立国,可就后患无穷。还是从济北调高成的人马较妥。”
皇帝听他这么说,有些犹豫,裴琰趁机上前道:“皇上,臣有一言。”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裴卿但奏无妨。”
裴琰少见皇帝这般和悦地望着自己,有一刹那的失神,即刻反应过来,收定心思道:“董学士说得对,兵可调,但不要大动。陶相顾虑得也有道理,王朗那处的五万人马不宜动。臣倒是建议仍将柴士弘、孟文举、梅略三部人马往西北推,这三部人马与桓军多次交手,极富经验,只需将军中原来的副手升为正将,暂时接任柴将军等人的职务便可。这样一来不用从后方调兵,引起桓国强烈反应,二来兵增西线,可对月落族和星月教加强震慑作用,以防他们生乱。臣怀疑,此次使臣馆失火,是该教所为,意在破坏和约,搅乱两国局势,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静王会意,知裴琰正努力将话头往失火一案上引,避免再谈调军事宜,忙接口道:“父皇,儿臣也有此怀疑,早不失火,晚不失火,偏偏就在要签订和约的前一晚失火,实在太过蹊跷。”
庄王心道:你们自己挑起的话头,可不要怪我!上前道:“父皇,这使臣馆防卫森严,外围还有禁卫军的上千人马,星月教再猖獗,怎么可能在这上千人的防卫下潜入使臣馆放火呢?这里面只怕大有文章。”
裴琰眉头一皱,即刻舒展开来,也不急着说话,此时,禁卫军指挥使范义进殿,跪于御座前,连声请罪。
皇帝寒着脸道:“范义,朕平日看你是个稳重的,怎么会出个这么大的纰漏?!”
范义听皇帝语气阴森,忙以头叩地:“皇上,臣的禁卫军只能在使臣馆外围防护,馆内情况一概不知。此次桓国使臣脾气又怪,连一应生活用品都只准臣的手下送至门口,更将使臣馆内原来的侍从悉数赶了出来。如是人为纵火,只可能是桓国使臣团内部之人所为。”
右相陶行德一笑:“范指挥使这话,难道也要向桓国君臣去说吗?”
董学士捋了捋几绺长须,道:“这回可得委屈下范指挥使了。”
范义连连叩头,裴琰早知此回保他不住,桓国即使不动干戈,但问起罪来,总得有个替罪羊。如果最后结论是失火,那么仍需范义这个禁卫军指挥使来担起防务松懈、护卫不周的责任。
弃范义的心一定,他即刻考虑到新的禁卫军指挥使人选。这个指挥使官阶不高,却是个要职,掌控着近万禁卫军人马,还掌控着四个城门,京城一旦有事,这上万人马是谁都不可忽视的。此时殿内三系人马,只怕谁都是虎视眈眈,要将此职夺过方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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