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开呆了呆,那姿态和记忆里某人的习惯如出一辙,很快,他就释怀了,无声地笑起来。在他自个儿还没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低头凑近温冷的前额,往那儿轻碰了下。
皮肤火热的温度烫醒了任开,他感到一阵心悸,对自己的鲁莽不满,连串的脏话滚到唇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飞快转身去买退烧药和冰袋。
等到他回来,喂退烧药的时候,温冷短暂地醒了醒,见是任开,神情有些怔怔的,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儿,等任开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温冷又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随即翻了个身,幽幽睡去。
任开难得不挑温冷毛病,想说些好话,这会儿卡在嗓子眼里,有些悻悻的站起身退出卧室。里头的人就这么背转过身去了,懒得搭理他似的,任开深感刚才烧迷糊了的温冷要可爱好几分。
当然不管温冷此刻是什么态度,人退烧前,任开是坚决不会离开公寓的。
夜里,他盖着毛毯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屋子里很静,窗外偶有风的声音。任开亮着手机屏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卧房里传出悉悉嗦嗦的声音。
他掀开毯子,走到卧室门口,温冷正半撑起身,此刻停了动作,望着他道:“呃,没想把你吵醒,烧好像退了些,觉得口渴。”
任开没说话,挑了挑眉,转身就去客厅倒水,他再折返将水杯递给温冷时,一弯腰,睡松散的衬衣领子里落出叠着的两枚银戒,叮当敲击,在寂静的夜里既清越又有几分令人心惊。
温冷接过玻璃杯,温热的水流带着舒适的暖意,他岔开眼不去看那两枚近在咫尺的戒指,任开若无其事地用空着的手将它们塞回去,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温冷重新睡下。
任开走到门口,又忽然转身倚住门框,脸上露出些自嘲,他顿了顿才道:“你知道,我其实还留着唐泽明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断过给那个号充钱。”
温冷心被捏了下,脱口问,“为什么?”心里实则隐隐有些感觉,却不明晰。
“感觉他还在。我是说,”任开理了下心里的感受,试图表达,“那个号在,他就还在。有那么一个地方,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在那儿,还和我在同一个地方,不是在另一个世界,不是其他任何地方……你明白吗?”
任开后半的话说得很快,温冷不得不跟上他急促的语调。
那些飞速的话语带着情绪在整个卧室里横冲直撞,强烈得要溢到窗外去。温冷看着任开,很庆幸屋子里现在黑得很,他不用花太大力气在自个儿的表情管理上。
温冷半蒙进被子,难得以这样逃避的姿态偷望向任开,他轻轻嗯了声,再没说什么。发烧让他疲累,他也难得无心去劝任开些什么。
此刻,深秋午夜,他只贪恋被窝的暖意和喝下的热水的温度。
他于是不自觉地拽紧了被角,想捂得再牢些,不漏一丝热气,可被窝这事越动越是漏风,越漏风便越想捂牢,于是又动。
任开摇头,几步走到温冷跟前,大手盖下已将温冷肩颈四围都捂得牢牢的,“别乱动,漏风了还得烧上去。”
温冷仰面看他,任开顺势侧坐到床沿,正向他半倾着身,这姿态莫名叫温冷觉得亲昵,他略偏过头去,脸上发烫,不知是烧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听见任开在他头顶道:“睡吧。”说完,松开捂着被子的手,在举高途径过他额头的时候,顿了顿,重又下覆,掌心暖实地贴上温冷的额头,待到那手彻底离开时,不经意地轻抚了下他汗湿的碎发。
温冷有些怔愣,他看向任开,他朝他扯了下嘴角,显然是在安抚他放心,屋里太黑温冷看不清他的表情,凭着对任开的熟悉,他知道到他其实心事重重,任开很快起身彻底走出了房间。
他径直走到阳台上,拉起门,就着秋夜的冷冽抽烟,直到手指冰凉,情绪不见一丝波澜,任开才回了屋里。
他又走到卧室门口查看温冷,发现里面的人竟然还没睡着,他以为他还有什么不舒服,正要开口,温冷先开口道:“我没有想过要占谁的位置,尤其是唐泽明的,我没想过……”
任开突然就出声打断了温冷的话,“如果有什么让你感到不安的,那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他说得斩钉截铁,“如果我拿你当谁的替代品,那是我混蛋!记得,别纵容我。”
几个小时后,等到温冷再醒来的时候,恰好听见大门轻碰上的声音,整间公寓顿时一空,他微探起身,目光扫到了床头柜上的字条,一杯清水下压了两行字。
我出去会儿,最晚中午前回来。
ps回来要见不到人,你有胆就试试。
温冷看完不知为什么脑中自动就补了“试试”后面有“哼哼”两字,他的大脑自顾自的语音模拟完任开的声音后,不再管他,温冷被这模拟逗得轻笑起来。
笑完,他摸了下自个儿额头,确定烧退得不剩几分了,只是人依旧疲累得很。知道任开中午前就会回来,温冷莫名就安心不少,他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喜欢醒来听到的那一下关门声。
那种空荡感,然而一张纸条一杯清水就填满了这空荡。
他重新躺下,很快睡去。
任开离开后驾着bj40直奔z市的郊外,当他开进熟悉的墓园时,天色才刚刚放亮,他在晨曦里单膝蹲跪在那座灰白的墓碑前,伸手细细地拔去墓地四周石缝里的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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