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洪如惊弓之鸟,他今日拒绝了几场酒席,安排好布行以及前往横州的一切琐事之后,得知女儿和外甥女来齐家做客,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接人,他现在心情不稳定,看谁都觉得是要祸害他女儿。
告别齐家,宋灵均坐在马车里翻开簪花小楷的字帖,对何洪说道:“大姨夫,我刚说服齐老太太帮忙,到时赵家有什么行动,老太太不会坐视不管,你们做好联系,再稳定好外面的局势便可。”
毕竟到底是后院里隐瞒的龌龊事,有齐老太太这样熟知后院的人帮助自然更好,只是何洪奇道:“小灵均,你是怎么说服齐老太太的?”
“嗯,我们忘年交,谈得来而已。”宋灵均懒得解释,将自己被溅上血滴的发带扒拉到身后去,随口胡诌一个,“你看,齐老太太这不就给了我字帖。”
“可不就是忘年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齐老太太送这么多东西呢,果然还是得我们灵均,才这么讨人喜欢。”
何美音在隔壁屋里认认真真的挑选布料,并不清楚宋灵均和齐老太太之间发生了什么,回来时只见她们谈得愉快,并不清楚她原先坐的位置上刚清理过血迹。
何美音看着马车里大大小小的盒子箱子,掀开红布拿出一个蜜桃来塞到宋灵均手里:“灵均,别在车上看书了,仔细眼晕头疼,等下胸口不舒服,吃不下饭的。”
何美音是有点庄娘子那样爱啰嗦操心的性子的,宋灵均对这样的人最没办法,乖乖收好帖子继续啃蜜桃,随手打开车窗往外看去,突然见两道身影在街边一闪而过,她觉得很眼熟,探出身子去却发现那两人大概是进了街边小店,看不到了。
宋灵均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又有点痒痒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等到了何家,只见来迎的仆人喜气洋洋的,管家上来与何洪说了什么,就见何洪拍掌笑道:“我就说嘛,也好几日了,他定然坐不住!快去把我珍藏的好茶叶都拿出来招待才是。”
说罢就回头对宋灵均笑道:“小灵均,你可开心了吧,你爹和你哥姐们都来找你了。”
宋灵均站在门口,正提着又被自己踩脏的裙角,闻言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身后脚步声匆匆,兴奋的笑声由远及近,刚一回头眼前就被两道黑影淹没。
马锋和马四顺将她扑倒在地,抱着她激动的大叫道:“找到妹妹啦——”
哎哟这两个哥啊。。。。。。。宋灵均摸着被嗑痛的后脑勺,起身怒把他们两个一块儿掀翻:“三哥四哥,你们压死我啦!”
怪不得她刚刚看到那两道身影那么眼熟,果然就是马锋和马四顺。
马锋和马四顺嘻嘻哈哈地将宋灵均扶起来,给她拍打裙子灰尘,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串用油纸仔细包裹住的冰糖葫芦,献宝道:“我们拿了一路呢,就想着带来给你吃!”
这山楂浑圆饱满,色泽鲜艳,一看就知道是永平镇里她经常去光顾的那位老奶奶所做,用油纸包的整齐,这一路带过来,外表的糖片不见丝毫磕碰,可见是用心拿着的。
宋灵均并没有说在城里冰糖葫芦随处可见,更没有嫌弃这几铜板的小小心意,马锋和马四顺的挂念和这一路护过来的小心,这份纯粹的心意才是最要紧的。
她高高兴兴地将油纸剥了,结结实实地啃了一口,眉眼弯弯的笑道:“我就念着这一口呢,谢谢三哥四哥,好吃!”
得了这句话,马锋和马四顺笑得眼睛都快不见了,兄弟俩的肩膀撞来撞去的有些不好意思,见到妹妹又是真的开心,只知道傻笑着挠头抓耳,见何美音在一旁笑看着她们,立刻又挺直腰杆,但是不知所措,忙看向宋灵均。
“这是咱们的美音大表姐,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宋灵均一看他俩紧张就好笑,平日里也不是没有跟女孩子相处过,“美音姐,这是我三哥阿锋,还有四哥四顺。”
马锋和马四顺虽然有点害羞,但出门在外,他们爹早就叮嘱过,要大大方方的叫人才是礼貌,于是立即抱拳行礼,大声问好道:“大表姐安好!”
声如洪钟啊,何美音被这两声响亮的问好吓了一跳,又觉得他们真挚,笑着回礼:“两位弟弟也好,怎么只有你们,小姨夫还有两位弟弟妹妹呢?”
“我爹和大哥二姐在里边呢,我俩闲不住,就跑出来等妹妹了。”
马锋和马四顺刚刚在已经在庄娘子膝上撒了好一会娇了,这会子看到宋灵均更是不消停,又是扯她发带又是揪她头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像只会这样表达喜爱之情,宋灵均虽然早就习惯了,但也难免暴躁,忍了一会后将糖葫芦塞给何美音,转身就与这两个哥打成一团,尽显无法抒发的“喜悦”之情。
何美音觉着这种跟小狗打架似的相处模式非常有趣,索性蹲在一旁给宋灵均加油打气。
马大余和庄娘子出来拎人时,这三个已经结束了表达感情的乱斗,披头散发地坐在台阶上分吃糖葫芦,宋灵均的发带都跑到马四顺头上去了,只有何美音捂着肚子在一边笑得不能自已。
“就知道少不了这一遭。”庄娘子哭笑不得,忙给两个儿子拍打身上灰尘。
马大余将小女儿散下来的头发顺起来,也笑道:“你是不知道,没有灵均跟他们一起玩耍吵闹打架,他们在家萎靡颓废的不行,天天就在那躺着不动,瞪着眼睛看天花板,我说来找你们,这才活了呢。”
说罢抱着小女儿掂了掂,琢磨道:“你娘说你这些天尽胡吃海喝的造,也不知道有没有变重一些。”
“哪里就那么快了,养猪也得等个几天呢。”宋灵均轻车熟路地爬上她爹的背,“爹,你带着哥哥姐姐出门,那祖父祖母怎么办?”
马大余赶紧蹲身扛住小女儿,说道:“就如你说,你祖父在永平镇没脸待下去,你和你娘不回去一日,他便无法出门半步,前日吵着闹着要回老宅去休养一些时日,我便遂他心意,另外请了人帮忙看顾,想来就此事,你大伯和小叔也不会置喙过多,如此也能安心一些时日。”
“那祖母呢?也去老宅了?”
“自然没有,你祖母乐得清净,就等这一天呢。”
马大余想到他爹走后,他娘马不停蹄地带着芬妈妈将家里家外打扫地一干二净,好像在除晦气似的,那干脆利落劲儿,都能在庭院里打两套拳了。
——“什么?要我一起去老宅?那不可能,门都没有。我是哪个儿子儿媳没孝顺我了?还是做下什么晚节不保的祸事来了?都没有,那我哪都不去,就在这安心住着。”
对于丈夫厚着脸皮的陪同要求,马老太太眼都不睁,只躺在庭院里的躺椅上晒太阳,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马老爷实在闷不下去,只能挑着天微微亮时,满脸不甘地跑了。
宋灵均听到此处,感叹道:“可怜津叔了。”这位被马老爷捏着死契,是真的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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