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虎陡然道∶
“由……他……去……吧……”
他头也不回,已知发生何事,此语一出,不仅杨行密、温婉及杨天霸为之愕然,王潮的错愕更不比众人逊色。
温婉急道∶
“虎,马殷刘谦已伙同过百门众于山腰驻足,王潮必会去通风报信,你怎可如此便放他离开?”
狂虎没有反应,却从怀中掏出一残旧布包扔给王潮,王潮慌忙接过,拆开一看,只见布内的竟是半团灰白之物,枯干不堪,看来保存其久,如今猝然重见天日,顷刻随风而化,撒了一地白色的灰,宛如一段久远的、逝去的情……
然而王潮在这半团物体昙花一现之间,早看清了那是什么,此际他的脸色甚至比遭人掌掴更为难看,错综复杂,呆立良久,才道∶
“原来你当初并没有吃下它,好!既然你已把它还给我,此后我俩扯平,下次见面时,你不需要再份作既往不究,我亦绝不因此对你留情!”
他说罢看了看狂虎,又看了看温婉,终于转身悻悻离去。
杨行密虽没瞧见那半团东西,也略猜知一二,故亦没再阻挠王潮,只是回到杨天霸身畔,但见老父面色一抹铁青,呼气如雷,连忙解开他的哑穴,岂料杨天霸即时暴喝∶
“禽兽!”
喝声震天,洞中砂石又再飞扬!
他斜瞅狂虎,怒道∶
“你义弟是一头禽兽,你今日不杀他,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狂虎断续道∶
“这是……给……他的……最后机会,正……如……先前……我不杀……你,也……是……给你……一个机会”狂虎说着把脸转向杨天霸,他看着他,瞪眸不转,一字一字续道∶
“但……愿……你俩……都不会……令我……失望……”
此番肺腑之言,杨天霸听罢勃然变色,一时间无辞以对,索性闭目装作不听。杨行密只觉老父自听罢琴音及狂虎的过去后,双目流露的疯意似渐有改善,他但愿自己并没有看错,此时温婉却道∶
“不!王潮绝对会令你失望!我相信他已赶去出卖你,虎,我们立即走!”
狂虎道:
“走?好,你……自己……走吧……”
温婉一怔,道:
“我不走!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狂虎道:
“你……为……何……要……与我……一起走?”
温婉急道:
“虎,我如今开始明白了,若你是因害怕自己的脸会吓怕我而不敢回来再见的话,那么……你在此雪地匿居,或许只因这里是最接近我的……”她本想说这里是最接近她的地方,却欲言又止,害怕此语一出,狂虎会当场否认……
可是她的话,纵是杨行密父子亦完全领会,更何况是狂虎?
狂虎瞿地冷笑一声,冷地根本不像他自己!
“别……自作……多情!我……主人……在此……救我,且……传我……武艺,情深……义重,我……回来此地……只为纪念……他……”
他说的也是情理之言,杨行密曾见他如何思忆主人,故他为其主人匿居于此亦不足为奇!
温婉固然不信,道:
“无论如何,我等了你十三年,只要你愿意,我俩还是可以回头!”
回头?
她仍是昔日的她,他却已非昔日的他,如何回头?
他这张如鬼丑脸只会令她受尽人间羞辱耻笑,难道真要跟他一世活在此雪地不成?
狂虎道:
“谁要……你……等?你……早……应嫁给……泠……潮,免得他……把我……纠缠……”
“不!”温婉忽然抢前,从后拦腰紧抱狂虎,兀自坚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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