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儿,我要让你怎么相信我呢?”问全喃喃自语。
他站着出神了好一会儿。这房间内说是天子寝室,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装饰华丽了些,但若要说除了睡觉之外的功能,那就没有了。问全独自在这房里走了一圈,都没发现一些可以消磨时间的书籍亦或其他东西。
问全方才下去的气又有一些起来了。他发现自己最近好像很喜欢生萧远麟的气,以前不管萧远麟做什么,只要不伤害到萧远麟自己,问全都没有过愤怒的情绪。可最近有时候老是莫名其妙地有情绪,问全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
特别是萧远麟老是喜欢看着他,又不说话,问全就没来由地气闷。他不说,萧远麟却好像看得出来一般,总是好像哄着小孩一样哄他,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
想起萧远麟这两日总是乱说的一些话,问全又有些耳热起来了。他有些懊恼地想,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萧远麟这么花言巧语,若是早知道了,他定是要从小就给萧远麟纠正回来的。
问全的气来得莫名其妙,也去得莫名其妙。他想起萧远麟的脸来,又突然不气了,取而代之的一股失落与空洞。
萧远麟将他关在这房间里,却连一本书都不为他准备,要他如何度过这漫漫时光。更何况这房间的主人又不在这。
问全便是为此而气,但他现在气消了后头一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更在意的是萧远麟丝毫没有顾及他独自被锁在这四面墙壁之内的感受,还有自己的心意不被萧远麟相信的委屈。
其实这一切,只要他开口,即使萧远麟心里再多的执念,再多么想把问全囚起来,只有萧远麟自己一人知道他的存在,只要问全开口,萧远麟就会同意。问全是知道这一点的。
问全扶着额,自嘲地笑了一声,突然醒悟,只道自己也跟着萧远麟一同钻进牛角尖里去了。
只是无事可做的时光实在是乏味,问全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索性躺到床上想着午歇完待萧远麟回来,他定要跟萧远麟说好让自己出去。
结果躺到床上,周围全是萧远麟的气息,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萧远麟的身影,问全是睡也睡不着了。
他突然想极了萧远麟,于是翻身挪到了龙床里侧萧远麟的位置上,还未躺好,手却不知道不小心碰到了何处。身下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声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问全忙坐直起来,见方才腰下的位置上褥垫突起了一小块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底下是能打开一块的床板。打开后是一个小格子,问全看去只看到黑乎乎的,不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他伸手,摸到了光滑的触感,取出一看,却愣住了。
问全早就忘了自己十六年前还曾有过一串念珠手串了。那念珠串当时为了安抚萧远麟给了他,而后又在逃亡中断裂了,问全便把它置之脑后了。
此刻问全看着手里被重新用一根素绳穿起来的念珠串,久远的回忆又浮现在眼前,无边的酸涩涌上心头。
这念珠串不过是问全年幼时住持师父为了哄他,戴到他手上的。后来习惯了它的存在,问全也就一直没换下。上面的佛珠曾经刻着云莲花纹和佛经,但问全此时看着这佛珠,却发现它的主人不知道到底抚摸过每一颗珠子多少次,上面的刻纹都只剩下了隐隐约约的轮廓。
问全从不知道这念珠串在萧远麟这,他也不知道萧远麟在他没有回来之前的空闲时间是如何凭着这仅有的物件度过相思岁月的。
更何况,萧远麟那时候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躺在床上煎熬着,萧远麟远在京城更是生死不如。问全缓缓地将那佛珠串攥紧,将包着它的拳头紧紧地抵在了心口处,心中酸涩阵阵翻涌。
其实这佛珠串萧远麟一直是随身带着的,他也绝不会把问全给自己的东西放在此等轻易暴露的地方。只是问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奇怪为何与萧远麟在这龙床上睡了两日自己都没发现这暗格。对于萧远麟,问全从不防备,就像萧远麟对他一般。但如果问全稍微想一想,估计在酸涩之外就又要对萧远麟无奈了。
问全摩挲着手里的佛珠串好半晌,等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问全才如梦初醒,忙将佛珠放回了原位,又把褥垫等都重新整理好。他不确定萧远麟愿不愿意让自己知道这念珠串的存在,他也不愿意在此刻让萧远麟想起这念珠串,想起这三年的离别来。
但是门外来的人却不是萧远麟。房门被人在外面朝里狠推了两下,然后静默了一会儿,便听见刀剑撞击铁锁的声音,然后房门被人踹开了。
问全堪堪来得及穿好鞋,还未来得及抬头看来人是敌是友,就听见一个熟悉而豪迈的声音:“真的是你,问全师父!”
问全惊喜不已,抬眼望去,“何岳将军!”
何岳苍老了许多,有些发灰的发间已经夹杂着几根白发,但一双眼睛仍然是炯炯有神。他穿着红色的朝服,问全看出是丞相的服制。
何岳大步上前握住问全的双手,十分激动地看着他,“我就说皇上怎么会喜欢上别人,过来一看,果然是问全师父你!”
问全本来已经眼眶微湿,听着何岳豪迈的声音,却突然忍不住笑了,“何岳……丞相,还是和以前一样豪爽。”他看着何岳,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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