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若兰想起前世同方莹的大半年的姐妹情意,心中暗叹,也不知方芸听信了什么人的话,竟然相信只要自己死了,妹妹方莹就会被救出火炕,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人活一世,最可靠的人只有自己,便是父母亲人也是不能尽信的。
丘若兰长叹一口气,杏眼微闭,心中暗中祝祷:愿上天保佑方莹今世能一生顺遂。
顺阳城里天气阴沉,京城内却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安世昆披盖着一袭白裘长袍,微微闭目听李全讲说顺阳城中的情报。
李全说完后,等了半天,耳中只有雨点滴在殿前白玉石上的清脆声,不由小心地抬头看去。
这时安世昆却睁了眼睛看向他,吓得李全忙又低下头来。
“宣许太傅及罗太医过来。”
许太傅是安世昆的老师,更是安世昆的心腹大臣。
罗太医则是刘太后早年在民间寻的神医,极得安世昆的信任,一时引为心腹。
两位老臣踏雨而来,李全忙带他二人暂去偏殿去了寒气,这才引二人往正殿而去。
许太傅暗拿眼睛示意罗太医,罗太医苦笑,许太傅的心顿时变得愈发沉甸甸的。
安世昆倚靠在龙榻之上,罗太医忙上前跪立诊脉,不等罗太医说话,安世昆便赐坐于他二人,又开门见山对许太傅说道:“朕前次曾对太傅所说的话,太傅可还记得?”
许太傅心中沉重,奏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又一向仁孝,必能享千秋万载之太平。”
安世昆轻笑:“原来太傅也会作此阿谀奉承之言。千秋万载是不敢想,只愿上天能多给朕几年活头,而这一切都要靠罗太医的高明医术了。”
罗太医慌忙跪倒在地,说道:“请皇上不要有此消极念头,只要皇上静心修养,不要太过思虑,身体必会有好转的。”
安世昆叹道:“你们都起来吧,朕的身体,不仅罗太医清楚,朕心里更是清楚,就算是万事不想,怕也难活几年。但朕既然是这大楚朝的皇帝,就要担负起为天子的责任,亦要担负起为人子的孝道,所以趁着现在还有点精力,尽早安排好身后事。”
许太傅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少年皇帝,心中不由悲戚,小小年纪,是那样聪慧睿智,本该是天下百姓社稷之福,偏偏身子却毁于帝后内宫的倾轧争斗之中,怎不令人痛惜!
许太傅收敛心神,问道:“不知皇上属意哪位宗室子弟?”
安世昆便叫道:“李全。”
李全忙走上前,把手中所持情报交于许太傅。
许太傅细细看过后,眉头紧皱,奏道:“当日皇上考较安世诚时,臣在旁看得明白,他读书天份并不算高,而且读死书,为人又迂腐不堪,身上并无可取之才能,这样的人如何当得一国之君?为何皇上一再属意于他?”
安世昆便叹道:“太傅看中的是君主治理天下的才能,但朕更看重的是他的品德。治理天下有太傅有群臣,相信只要不是太愚笨的人,有众位辅助,总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可是朕不能不考虑他将来可否善待太后及刘氏一族。”
外戚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了,许太傅不敢随意说话,沉默半响,方说道:“皇上至孝,如今已看出有宗室子弟欲不利太后,臣能理解您的担忧,但仅凭安世诚的小儿女情事,皇上就取中于他,是否有些过于武断?”
安世昆笑道:“知微见著。朕虽不知卢国公府和丘家到底如何,却能猜出:当年必是两家提过婚约的,只是卢国公府显贵了,便不想认这门亲事,显然安世诚却没敢忘记盟约,醉心读书也就罢了,却放着京城大师不去拜,反跑到外面去求学,细思一番,便可知此是其推脱之法。”
许太傅却道:“说不定是他看中丘家女儿的美貌,这才不肯相负。”
安世昆摇头说道:“当年安世诚不过才七八岁,那丘家女儿也才三两岁,太傅所言,根本不能成立。便是有此因素在,如今丘氏名声可不算好,安世诚仍不改初衷,这样的人,恰好是朕能放心托付之人。”
虽然皇上聪慧异常,但是到底才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些事情上未必能看得真切。
许太傅低头说道:“皇上圣明,只是兹事体大,请容臣细细查访。”
安世昆也知事情不能激进,再则他说了这些话,体力便有些不支,不由叹口气道:“就依太傅,但这事不宜拖得太迟,你们下去吧。”
许太傅退出殿门,低声问罗太医道:“方才皇上的脉象……”
罗太医亦低声道:“一如从前。”
许太傅看着地下跳动的雨珠重重叹了一口气。
秋霖脉脉,阴晴不定。
顺阳城阴沉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时分,落下了雨珠,街上众人纷纷四处避雨,这时只见一队车马走进顺阳城,径直往丘敬府上驶去。
不多时,便有大门上的人进到二门喜报道:“二夫人和玉娟小姐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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