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凌意是很狼狈的。
他靠着墙才堪堪站稳,双颊到脖子全都一点血色都没有,嘴角更是绷得像有条筋在用力撕扯。但他的神情却还跟往昔一样倔强执拗,似乎在求一个答案,带着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以前的凌意又回来了。就像当年追问厉醒川什么时候才肯接受他一样,如今他仍然把这份钟情坦荡地写在脸上,不计较谁赢谁输。
“醒川,当年的事我很抱歉。”他手低垂,攥成拳,“但我对你是认真的,从来没想过要耍你。”
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认真的……”听到这三个字,厉醒川手臂肌肉收紧,脸上那种灰冷的调子也回来了。多日来若即若离的关系积压至此,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他直起身要走,凌意拉住他:“你不信?”
“我为什么要信。”
天色渐暗,死角没有一点光。
凌意强行跟他面对面:“要是不信你为什么天天来见我,为什么这么紧张我?”
厉醒川的呼吸压在凌意脸上。他为人坦荡,偏偏就是感情这一件事,永远在跟自尊心较劲。五年前那一次伤得实在不轻,光是复原就已经很费去一番功夫,再来一遍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扛住。
他沉默不语。
“我在问你啊!”凌意声调一下子拔起来,少见的激动,“为什么紧张我,为什么别人抱我一下你就气成这样?”
就像自己看到新闻的时候一样,心酸涩地揪成一团,明知没有什么还是忍不住想去质问。
空气死寂般安静。
半晌后凌意轻轻吸气:“我知道为什么,厉醒川。”
头一回这样郑重地叫这个名字。
“因为你想忘了我但是做不到,怎么努力都做不到,是不是?”他抬起手指,用力戳自己的伤口,“因为这里不听你的话,不管怎么命令自己不要去想了,命令自己把这个人忘了,结果还是做不到,是不是?”
厉醒川推开他,手臂却被他死死扳住。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张脸,“因为我跟你一样,想忘也忘不掉。不管过去多少天、多少年,就是做不到,就是忘不掉,是不是?”
因为极力的隐忍和压抑,声音哑得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一想到你还在这个世界上,就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要再见一面,哪怕你已经跟其他人在一起了也无所谓,不等到重逢的那一天连死都不敢死,是不是这样?”
厉醒川浑身僵硬,雕塑一样站在暗处一动不动。
“你说话啊!”凌意推得他微微摇晃,“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是不是想听我说对不起?那好,对不起,厉醒川,对不起。你想听我就一次说够。对不起,对不起,够了吗?不够我还能再说,对不——”
轻颤的嘴唇被狠狠堵住。
厉醒川侧头吻他,两只手压在他左右耳畔,炙热的呼吸喷薄而出。凌意站都站不稳,五指攥拳拼命推拒他的肩,但他始终纹丝不动。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糊里糊涂的。凌意神经烧灼,蓦地落齿一咬——
霎时满口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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