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科考的是“时务策”五问,整整一天的时间,考生们有充分的时间思虑周全。
李玺不到两个时辰就写完了。
倒不是说他比别人强多少,主要是魏少卿教得好,再加上这段时间天天听阁老们议事,论辩的角度与实用性不是一味啃书本的学子能比的。
三月末,天气和暖。
清风挟着花香自廊下穿过,轻轻撩起纸页。
李玺睡得更香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他做梦了,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瓢虫,在花丛里飞啊飞,还落到嫩叶上吃蚜虫。
突然下起了雨,李玺拍打着嫩乎乎的小翅膀,慌不择路地闯进了一间草棚。
草棚好破呀,床很破,灶台很破,就连小木杌子都是破的,唯一整齐崭新的就是石枕旁边那本书。
李玺刚要飞过去看,外面突然进来一个小少年,白白净净,瘦不伶仃,一双眼睛黑溜溜的……
咦?有点眼熟啊!
李玺看着小少年,少年也在看着他。
李玺越看越觉得眼熟,正要问,便见少年动了动唇,说——
“咣——”
一声锣响,李玺猛地惊醒。
眼睛湿漉漉的,鼻头红兮兮的,脸上还印着四个大字——
呜呼哀哉。
崔沅带头笑出声来。
对面考舍的学子瞧见了,想笑又不敢,一个个憋得脸色通红。
李玺反倒笑起来,看到草纸上模糊的字迹便猜到了,笑嘻嘻地往怀里掏铜镜——这从容的模样,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结果,掏了个空。
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随身带镜子了。
从前,他很在意自己的长相,不想让人看到卷曲的发尾,所以随时随地都要照镜子。
自从魏禹帮他赶走了童年阴影,他就很少再照镜子了。
想到往事,小金虫虫的心就像三月的春风那般,暖融融,软乎乎的。
脖子一扭,脸一扬,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笑嘻嘻地看向魏少卿。
——你的小虫虫向你发出擦脸邀请,接受还是拒绝?
魏少卿端着手立在原地,果断点了“拒绝”。
崔沅扑哧一笑,道:“太子殿下,不嫌弃的话,臣给您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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