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更单调,一张床,两个书架,一方矮桌,两个屏榻,然后就是笔墨与棋盘,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
李玺自从进了院子就异常沉默。
就……怪心疼的。
萧子睿则是震惊:上次来的时候还不这样呢,怎么一夜之间变成破落户了?
萧子睿气愤道:“萧氏又找你哭穷了?你把屋里的东西变卖了给她那两个女儿买衣裳、买首饰了?”
魏禹冲他笑笑,摇头道:“敏之误会了,没有的事。”
“怎么没有!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回回拿孝道压你,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竟如此不顾体面——我去找她!”
“敏之,”魏禹拦住他,脸上尽是笑意,“今日留下吃饭吧,做鸡汁拉面。”
萧子睿顿了一下。
他可太清楚了,自家好友做的鸡汁拉面是长安一绝,但是极耗工夫,只有心情非常非常愉悦的时候才会做。
比如,故友重逢。
比如,金榜题名。
比如,洞房花烛——不是,还没到。
今日为何会做?
萧子睿下意识看向李玺。
李玺也在看着他,同样有点生气地问:“萧氏是谁?你是说,书昀这么穷,都怪她?”
萧子睿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看向魏禹,这才反应过来是他的家事,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是我继母,也是敏之的远房姑母,不重要。”魏禹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非常大度,非常宽容的样子。
李玺更心疼了。
魏禹眸中漫上笑意,温声道:“吃鸡汁拉面吗?我去做。”
“只有鸡汁吗,有羊汁、鹿汁、兔子汁吗?”
“没有,只有鸡汁。”魏禹去了旁边的小灶间,揭开陶罐盖子,香浓的气味顿时飘散开来。
“就它了!鸡汁就鸡汁,吃它!”李玺捂着嘴,不让口水留下来。
这鸡汤绝了,王府的厨子做的都没这个好,宫里的御厨也不行!
“香吧?松木起的火,松叶隔着热气,足足煨了一整夜,骨头都软了。”
萧子睿凉凉道:“我说昨日下帖相邀某人给拒了,原来是为了熬鸡汁。书昀兄啊,原来你我的情分还比不上一盅鸡汁。”
“你吃吗?”李玺斜着眼看他。
萧子睿:“……吃。”
吃还叽叽歪歪一脸怨夫相。
李玺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萧子睿:“……”
魏禹用束带缚起衣袖,舀面添水,揉成面团,“王爷且去屋里歇着,面拉好煮熟就能吃了。”
李玺不想去,就那么扒着厨房的门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会?会读书,会破案,还会做好吃的饭。”
还、还会解毒……
“只会做这一样。”魏禹语气平静,殊不知,这其中蕴含着多少辛酸。
当年,他被舅母赶出家门,几乎是过着流浪般的生活,给赤脚游医做过学徒,去面馆当过小工,在平康坊卖过曲子,还去私印局刻过雕版……
这浑身的“本事”就是那几年积累起来的。
如今,已然走过那段艰难岁月,他可以笑着同旁边的人说起做学徒时被打被罚的趣事,可以平静又娴熟地给心爱之人做上一碗拿手的面。
然后期待地看他吃了一碗……
“再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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