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端坐在龙椅上,抿着唇,眯着眼,瞧着李玺手中的圣旨,好半晌没说话。
那原本是一道空白圣旨,传国玉玺盖了两个,圣人私印戳了一圈,是李玺六岁那年走丢之后撒娇打滚要去的,只是这些年一直没用上,在柜子里落了十年灰,被蛀虫啃了个大窟窿。
今日竟为了魏禹拿出来了。
李玺理直气壮,“圣人亲口说的,不管将来臣想要什么,都可以写在这圣旨上。今日臣想好了,也写下了,请圣人宣旨吧!”
李鸿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脸黑如墨。
这要不是亲生的,非得一巴掌拍死不可!
“你可知,朕为何给你这道旨意?”
“是伯父疼我。”他用“朕”,李玺偏要叫伯父。
李鸿冷笑,“我也可以不疼你。”
李玺厚脸皮道:“伯父呀,您还是再疼我一回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
“谁叫您这位大理寺少卿生得如此俊俏,让我情不自禁呢!”他偏头瞧了瞧魏禹,故意拿话臊他。
魏禹没有丝毫怒意,反倒噙着笑。
倒是李鸿,气得一拳砸在龙案上。
李玺吓得一缩脖子,暗搓搓往二皇子身后躲。二皇子比他还怂,缩着高壮的身子,快团成球了。
魏禹的恩师,龙阁宰辅、大理寺卿郑权,忙站出来打圆场:“敢问福王,您同魏少卿皆为男子,不知为何要……要与他成亲?”
——那个“娶”字,实在不想用在自己的得意门生身上。
来了,来了,终究是来了。
李玺一咬牙,一闭眼,背书似的喊出想了一路的借口:“满长安的人都知道,我心仪于他,还霸王硬上弓,强迫他发生了肌肤之亲,自然要对他负责。”
咳、咳咳!
一众爷爷辈的老臣,登时臊得面红耳赤。
现在的年轻人啊,唉!
李鸿盯着李玺,目光中暗含警告:“册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吧?”李玺略怂。
李鸿沉下脸:“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遍。”
李玺紧张了。
习惯性地抠着腰带上的玉扣。
大概犹豫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他突然撩起衣摆,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以头顿地,行叩拜大礼。
李鸿下意识欠起身,要去扶他。
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让人看出异样。
姜德安体察到圣意,迈着小碎步跑过去,搀扶李玺,“王爷这是做什么?不年不节的,也不是大朝会,不必行如此大礼。”
李玺摇了摇头,并未起身,“臣恳请圣人,不要将三姐姐嫁给魏少卿,也不要听信谗言,毁了魏少卿的前程。”
他知道,瑞王府的那场冲突背后的真相之所以还没传扬出去,并非大皇子本事大、捂得严,而是圣人不让它往外传。
这样做,一方面是顾虑他的名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住大皇子,或者说,保住皇家的颜面。
若让世人知道,大皇子竟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谋害堂兄弟,恐怕李氏祖孙三代都要被他连累得遗臭万年。
所以,即使圣人再疼爱他、太后再护着他,都不会把真相血淋淋地揭开来。
这样一来,最直接、最说得过去的解决方式就是牺牲李木槿,坐实第二种流言。
倘若魏禹不同意,没关系,罢官定罪就好,理由都是现成的——擅闯瑞王府,打伤瑞王护卫,重则处斩,轻则流放。
李玺想破了脑壳,才想到现在的法子。
只有他认下和魏禹的“私情”,把他拉到福王府的大船上,不仅可以择出李木槿,还能用“福王妃”的身份救魏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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