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周二午餐时间打的电话。那天,法国和德国的空管人员联合发起罢工,酒吧几乎没什么生意。我等理查德消失在超市,才走到机场大厅,在离安检口最近的女卫生间门口,从手机里翻找着那个一直无法删除的号码。
铃声响了三四声,有那么一瞬间我特别想挂掉。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元音发得简洁明快,是熟悉的语调。
“你好?”
“特雷纳先生?我是……我是露露。”
“露露?”
“露易莎·克拉克。”
一阵沉默无语。我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名字如同一声沉重的回忆砸在他的心上。我的胸中涌起一股怪异的愧疚感。最后一次见到特雷纳先生是在威尔的墓前,他老态尽显,显然被悲痛压得喘不过气来,不时努力地伸展双肩。
“露易莎。嗯……天哪。这……你还好吗?”
我侧了侧身子,好让维奥莱特推车过去。她善解人意地朝我一笑,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整了整紫色的头巾。我看见她指甲盖上画了个小小的米字旗。
“我很好,谢谢您。您呢?”
“哦,反正就那样。嗯,我也很好。自从我们上次见面,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都是……你知道……”
他的语气中突然少了些和蔼,真不像他,吓得我差点结巴起来。我做了个深呼吸。“特雷纳先生,我打电话来,是真的有要紧事跟您说。”
“迈克尔·劳勒应该把财产之类的都处理好了吧。”他的语气略有变化。
“与钱无关。”我闭上眼睛,“特雷纳先生,不久前有人来找我。我觉得您需要见见她。”
一个女人推着箱子不小心撞到我的腿,她轻声道着歉。
“好吧,这事真的不简单,那我就直说了。威尔有个女儿,她跑来敲我的门。她很想见您。”
这次是长久的沉默。
“特雷纳先生?”
“不好意思,你能再说一遍吗?”
“威尔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女孩的母亲是他大学时期的女友,她自作主张决定不告诉威尔女儿的存在。这女孩找到了我,很想见见您。她十六岁了,名叫莉莉。”
“莉莉?”
“是的。我跟她母亲谈过了,应该是事实。这女人叫米勒,塔尼亚·米勒。”
“我……我不记得这个人了。但威尔的确交过很多女朋友。”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等他再次开口,声音都在颤抖,“威尔……有个女儿?”
“是的。您有个孙女。”
“你……你真的觉得她是威尔的女儿?”
“我见过她母亲,也听她母亲讲述了来龙去脉。我相信她是的。”
“哦。哦,天哪。”
电话那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史蒂文?史蒂文?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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