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长将手中的水葫芦递给士兵,不慌不忙慢慢走向自己的马,他上了马,看着前面跑出不到100米的胡人,慢慢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什长将长刀横操手上催动战马。战马兴奋地长啸一声,四蹄翻飞朝那名拖着脚跑的胡人冲来,什长的长刀在太阳光的映照下不时闪着寒光。
那名胡人听到了后面的马蹄声,他早就筋疲力尽,他知道今天一定会死,他双眼流着泪,仰头使出自己最大的劲儿跑着,他血淋淋的赤脚在地上踩出一个个红色的血印。
胡人一边机械而奋力地跑,一边听着后面的马蹄声。
他听出马由慢步跑飞快过渡到了快步,又由快步很快进入了跑步,在距离他还有50米是进入了最快的袭步,凭他对马就像对自己身体一样的熟悉,他知道他只要再默数三下就要死了。
他在万念俱灰之际,突然又听到一个马蹄声,和什长那匹马踩出的两个马蹄声不同,新的马蹄声轻巧飘逸,他兴奋起来。
这个高大的胡人不跑了,他忘记了自己的生死,他要看一眼这匹马。
胡人停下脚步,转身回头,他的瞳孔还没有来得及聚焦,耳中就听“哐啷”一声,当他的瞳孔终于聚焦时,就见什长手中的刀已经插在了几丈远的土地上,他面前20米远处,一名骑着枣红矮马的骑士刀光一闪,什长跌落马下。
这名骑矮马的骑士正是卫楚。
自卫楚离开东海到现在,已经8个月了,大晋朝的形势急转直下,变得面目全非。
卫楚离开东海不久,司马越就命令他的二弟,也就是安北将军兼并州刺史司马腾,联合幽州刺史王浚突袭成都王司马颖所在的邺城,掀起了再一轮的大内战。
成都王司马颖闻听两州联军出动,吓得立刻放弃了邺城,放弃了他的军队和文武,狼狈逃到洛阳,从此失去了他所有的权力,退出政治舞台。
司马颖逃到洛阳后,河间王司马颙给他在洛阳的大将张方下令,将晋惠帝和成都王带到自己所在的长安。司马颙要过一把挟天子令诸侯的瘾,可是,这种在八王之乱中被用滥的套路已经得不到诸侯的认可了。
司马越传檄天下,告知天子被河间王挟持,自己要起义兵讨伐,迎接天子重回洛阳,然后他夺了东平王司马楙的徐州都督大印,夺了徐州兵权,又给他三个重兵在握的弟弟下了起兵讨伐的命令。
司马越的二弟东嬴公司马腾都督并州军事,三弟高密王司马略都督青州军事,四弟平昌公司马模则都督荆州军事。
四州军事在握的司马越显然对仅居一州的司马颙有压倒性优势,若只是内战,这场战争的结束便指日可待,可是,多灾多难的中华大地上突然凭空冒出了一支新型的军队,这支军队头上扎辫,衣襟右衽,乃是汉代时内迁的南匈奴五部,领头的是匈奴单于冒顿之后,改汉姓的刘渊。
几乎在刘渊兴起的同时,氐族人李雄在四川成都称王,改元建兴,除晋法,约法七章。
让华夏民族步入灾难深渊的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
离开东海后,卫楚一直没有想好自己要去哪里,此时,天下将乱已成天下已乱,他决定先看看中原的情况,因为中原是全国的经济政治中心,到了这里就可以更清楚获得国家大势的第一手资料。
他先北上到了幽州,这里是胡汉杂居的地方,他获得了对鲜卑人和乌桓人认识的第一手资料,之后又从幽州南下进入冀州。
冀州的地界上到处可见幽州刺史王浚南下的晋军,鲜卑和乌桓联军,他们军纪败坏,四处抢掠。卫楚一路走来解救了多少起买卖奴隶,女人和抢劫杀人的事,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幽州军队在冀州的抢掠杀人,让卫楚看到了幽州刺史王浚的愚蠢可恨。
王浚麾下的幽州晋军毫无战斗力,他只有起用鲜卑和乌桓军为他打仗,他用以笼络鲜卑军和乌桓军的手段是纵容抢掠。这个靠自己同胞养着的朝廷官员,不为同胞谋利,却勾引外族屠戮掠夺自己的百姓,若是正常国家,王浚已经死过好几遍了。
这日卫楚在太阳下走得人困马乏,他来到黄河边一个隆起的小丘下,一边给自己洗脸降温,一边饮马,他眼见下游两名士兵将一人砍到在河边,又见一人逃跑,军官骑马在后面紧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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