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言八语,有的说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也曾百般医治祈祷,问卜求神,总无效验。
日落时分。王子腾夫人告辞去后,次日带着家人又来瞧问。接着小史侯家,李祭酒家并各亲戚眷属都来瞧看,也有送符水的,也有荐僧道的,总不见效。
宝玉愈发糊涂,不省人事,睡在床上,浑身火炭一般,口内无般不说。到夜晚间,那些婆娘媳妇丫头们都不敢上前。
只好让人把他抬到王夫人的上房内,夜间派了贾蔷带着小厮们挨次轮班看守。贾母、王夫人、薛姨妈等寸地不离,只围着干哭。
此时贾珍、贾政又恐哭坏了贾母,日夜熬油费火,闹的人口不安,也都没了主意。
贾政扶着贾母懊恼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他这病出于不意,百般医治不效,想天意该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
贾母也不理此话,仍是百般忙乱,哪里见些效验。看看三日光阴,宝玉躺在床上,亦发连气都将没了。
贾政这边让人备好衣服鞋袜,就等着给宝玉换上。
第四天一早,贾宝玉突然清醒过来看着贾政只是落泪:“从今以后,我就不在你们家了,你该放心了吧!”
贾母和王夫人听后如同摘了心肝一般,大哭不止。赵姨娘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尤其是在看到贾政眼里闪过的快意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忙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一双儿女,在看到贾探春和贾环双眼通红,一脸悲戚的时候,心脏才暖了起来。
这一刻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贾探春和贾环必须远离荣国公府,越远越好,最好去天涯海角,人人都寻不到的地方。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回报:“老爷,棺椁准备好了,您要去看看吗?”
贾母听见后叫住贾政:“棺椁?什么棺椁?谁的棺椁?”
贾政擦了一下眼角:“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他如今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他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免些苦;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世里也受罪不安生。”
贾母看着眼前的儿子,一时竟发现自己不认识他了。看到他眼里的凉薄,只觉得如置冰窟之中。
“他……是你的……儿子!”贾母艰难的说道。
“正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才不愿他如此受罪!”
“你怎么知道他在那世里受罪不安生?怎么见得不中用了?你愿他死了,有什么好处?你别做梦!”
“他死了,我只和你要命。素日都不是你调唆着逼他写字念书,把胆子唬破了,见了你不象个避猫鼠儿?这会子逼死了,你遂了心,我饶那一个!”王夫人一面骂,一面哭。
贾政听见这些话,脸色一下子变的无比难看,只阴恻恻的看着王夫人。王夫人只觉得寒毛直竖,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
一时又有人来催促:“棺椁都做好了,请老爷出去查看!”贾母听了,如火上浇油一般,便骂:“是谁做了棺椁?”一叠声只叫把做棺椁的拉来打死。
就在众人闹哄哄的时候,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脚道士。一身腌臜,满身臭气。
“阿弥陀佛,还好,还好!”和尚挤进人群见到宝玉后长舒一口气。
“天机已乱,你我到处寻找源头,险些错过这一劫。”跛脚道士也挤了进来。
“哪里来的疯子,来人给我赶出去!”贾政喝道。
王夫人见到二人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不顾男女大防紧紧的拉住两人的衣袖。
“两位活神仙,求求你们救救宝玉,救救我的儿子。”全然没有了往日贵妇人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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