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日前已由公孙先生告知此习俗。原来立春前一日,开封府进春牛入禁中鞭春。至日绝早,于衙前陈列土牛、耕犁,设坛以祭先农神。主管官吏,届时皆各持彩杖鞭牛三下,表示奖劝农耕之意,称为“吏春”。
此时见包拯示意,双手接过彩杖,学大人样在牛上鞭得三下。下面依官阶品次,公孙策,王马张赵一一上前。到得赵虎,春牛上已隐有裂纹,只见他“嘿了一声”,猛使力,春牛打得粉碎。
王朝马汉护着包拯回府,公孙策跟上。张龙赵虎手一挥,两队衙役动作迅速整齐,退至府衙两侧,面街站立。
人群山呼海啸般一拥而上,争抢着春牛残土。有那体壮身健的使出浑身解数,一抢得手,又往外挤,却把那身单立薄的挤出人群,跺脚乱喊,场面一片混乱。
展昭首次见此场面,惊叹之余,问马汉:“马兄,这打春牛年年都如此热闹?”
马汉笑道:“大家为在新年开始讨个好彩头,谁不尽力!去年还踩伤了人,今日大人特别交代要小心提防,莫再伤人。”
此时那鸿宾楼上的看客也兴奋非常,不时指点议论,“那老汉快点儿,快到了!”“那小伙儿真机灵,钻得凭快!” ……
老妇也顾不上看展护卫了,满面笑容,探出头看得兴奋。忽惊叫一声:“天!挤倒了一个姑娘!”
众人忙看,人群中果然倒下了一个瘦弱姑娘,旁边人想收脚,后面人又涌了上来,眼看就要踩上去。楼上安静下来,人人瞪大眼睛。
白玉堂手按窗棂,一使力,就待去救。
却见红影一闪,一人到了场中,不待落地,隔袖抓住姑娘手臂,使力一抛,那姑娘轻轻落在场外树下,毫发无伤。红影借一抛之力,衣袖一展
,又腾身而起,落在姑娘面前。
楼上众人心头一松,叫:“是展护卫!”“果然好功夫,跃来跃去的竟真比那狸猫还轻巧!”
众人喧哗声却没入白玉堂只之耳,他见展昭这身法,赫然是苗家集那神秘少年!
再打量几眼,方悟出刚才为何没认出来。一来当日相遇,不是隔了距离,就是夜色正浓,正如雾里看花,影影绰绰;二来那日展昭一身黑衣,刻意敛了锋芒。今日这官服一穿,平添三份威严,巨阙在握,更显英气勃勃,神情气度大异当日。又时隔半年多,一时竟没想起。
那姑娘惊魂一定,低头流起泪来。
展昭问:“姑娘有何难处?”
那姑娘听是一青年男子的声音,不敢抬头,眼角处见红袍下摆,知是开封府的大人,啜泣道:“我娘病得厉害,人说春牛土能制百病,我来抢土,可……”竟放起声来。
展昭打量一眼,这姑娘一身碎花布衣,洗得发白,显是家境贫寒,无钱为母亲寻医问药。回头看去,
转眼工夫,那抢到春牛土的欢呼而去,没抢到的也叹气渐渐散了,地面空空如也。想了想,道:“姑娘莫急,稍待片刻。”
转身走到临街小贩那儿,从货架上挑了个小春牛,掏出钱袋。那小贩日日在这摆摊儿,认得是开封府的展大人,哪里肯要。
展昭正色道:“这位大哥,你若不收钱,展某也不能要你东西,免得坏了开封府清名。”小贩想想也是道理,方收了。
回到树下,那姑娘仍在饮泣。展昭道:“姑娘,这小春牛带回去让令堂安心。这些钱,拿去请个大夫,春牛角土是不能治病的。”说着把钱袋春牛一并递过。
姑娘哪敢接,退后两步,道:“不……不……”
展昭道:“姑娘莫推辞了,天寒地冻的,令堂的病当紧要看。”
那姑娘扑通跪下,泣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展昭左手虚扶。那姑娘只觉一股柔和的力袭来,不由自主站起,惊异之下抬头,方看清眼前人长相,没来由一股羞意涌上,赶紧以袖拭泪,转了视线。
白玉堂楼上看得分明,他本是性情中人,此时既认出展昭,心中意气之争稍去,反生出三分戏谑来。手指一弹,一粒石子脱手疾飞,掠过树梢,没入道旁雪堆。
展昭虽生得玲珑心肠,却不知年轻姑娘心思。见姑娘忽露羞态,不言不语,心中诧异。正待开口,面上颈后一凉,抬头一看,积雪压弯了细枝,落将下来,于是举袖拭面。白玉堂暗笑不已。
雪也落在姑娘颈后,凉意惊醒了一颗荡漾的心,只听眼前俊俏大人道:“姑娘无须多礼,拿了春牛快回去吧!”一只大手伸过来,掌心卧着只朴拙的小春牛,牛腰上缠着个蓝缎荷包。
姑娘忍住羞意,小心拿起,粗糙的手指触摸到光滑冰凉的丝缎,心中一阵温暖,弯身福了福,方一步三回头走了。
展昭看人已散尽,方转回府中。
到了包拯书房,施礼坐下。包拯问:“展护卫,可用过早饭?”展昭答:“用过了。”包拯又问了几句,知宫中一切平安,展昭奉命回府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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