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剑的那一只手。
谢长亭瞳孔骤然紧缩。
时轶却是笑了。他看上去甚至有几分开心:“其实你也是爱我的,对吗?不然你也不会这样梦到……我……了……”
余下的话音,皆淹没在了利刃刺入血肉的痛楚之中。
真疼啊。时轶低下头,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本命剑。
好奇怪,剑明明应当穿透他虚幻的身体,胸口中也没有血流出来,为什么他却能感觉到这样真真切切的痛楚?
时轶呼出一口气来,像是叹息。
他终于松开了抓着谢长亭的那只手,无力地向后倒去。
赌对了。
地宫的景象在他眼前旋转、崩塌。虚实交织,须臾的黑暗之后,他又看见了谢长亭的脸。
啪嗒。
有什么东西落到了他的脸上。
像是从天上落了一场雨。
他看见谢长亭哭了。
这应当是时轶第一次见到他落眼泪。谢长亭哭起来的时候也很安静。哪怕已经泪如雨下,他也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发出什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甚至没有一点抽泣的声音。
他只是安静地睁着眼睛。泪水一滴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落在眼前的将死之躯上。
“你哭什么啊。”时轶忍不住笑了,他能感到自己的肉身正在一点点死去,有些费力地伸手,想去擦干对方的脸,“别哭……马上,很快。”
意识正在渐渐脱离这具凡人的躯壳。他喃喃地说:“很快了……剑。”
“我的剑,给我。”
谢长亭在被他抓着手、将无极刺入他身体的一刹那之后,就已经将剑拔了出来。
可依旧为时已晚。
剑身上满是鲜血的无极被递入了时轶手中。
时轶用尽平生最后力气,握着自己本命剑,猛然插。入两人之间的方寸血肉中——
一阵曜目的白光倏然亮起。
剑尖所置之处,赫然是地宫法阵之中的阵眼!!
缠绕着无数生魂的无极剑身在白光之中渐渐熔化,化作一滩银白,融入法阵之中。四周厉风呼啸,却寂灭如真空,万事万物于这一刻都失去了本身的意义,连时间竟也终于为止驻足。
天地间,寂寥无声。
谢长亭抓在手中的那一只手,终于消失不见。
整座九重血眼震动起来。它并没有因主人的逝去而消失。
冲天光芒亮起,直往天际。
苍穹亦为之震颤。
九重血眼外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如此震撼的这一幕。
谁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不知多久,隐约间,谢长亭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手。
他睁开眼来。
然后发现……那只是一只手。
一只从虚空中凭空出现的手,紧紧扣住了他的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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