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沥赫然想起,那日石泉底下韩拾一几乎溺亡的场景——金色的咒文在他频临死亡时浮现在他的身体上,如果他没看错,三道天书咒封印已经少了一道!
不过当时状况突然,氛围又那么暧昧,他一时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清楚,须得再找个时间,他要再看一次韩拾一的身体。
“你是说,想要破除他身上的天书咒封印,只有他自己用时闻雪的魂力自内而外挣脱才有可能办到?”银沥忽然有些担忧。
“确实如此,别无他法。”
银沥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红线,再次陷入了沉默。
墓穴里顿时变得无比安静,银沥才刚挂上笑容的脸很快便冷却下来,他垂着头僵在原地,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他的目光,
半晌过后,他才缓缓抬过头,他没有看巫沉,而是看向前方的虚空:“一介凡人要如何破解那几道连神仙都解不开的封印?也就是说,师父和韩拾一,只有一个能活……”
巫沉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选择安慰他:“银沥,你先别这么想,万一我们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呢?这不过是最坏的可能……”
“对,对,这不过是最坏的可能,你知道的,我们不能杀生……”银沥撑着案桌又坐回到床榻上。
他忽然感到一丝恍惚,脑海中又浮现出避世阁的场景。那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银沥为了捉到一只罕见的萤火虫,将整个避世阁的灯都点亮了,漆黑的夜晚,避世阁如同燃烧了起来,照亮了整座神山。
“孽徒,你把整个避世阁都弄得通明,萤火虫怎么可能出现?”夜浮光拿拂尘的玉柄轻弹了一下银沥的脑袋。
小银沥吃痛,飞快地远离了夜浮光几米:“可我找不到它呀!不照亮这些地方,我就看不见!”
“那为师问你,萤火虫是亮的还是暗的?”
“一闪一闪的,当然是亮的……嘶!夜浮光你又打我!”刚说完,银沥便又吃了当头一棒。
“还不明白?萤火虫生活在暗处,夜越黑,它越明。”夜浮光说完便转身往回走了,小银沥还在后面反省自己,这时看见夜浮光又侧过脸说了一句:“灯火太亮,会伤害到只适合生存在黑夜的生灵,凡事切记,莫因一己私欲致生灵涂炭……”
随后那拂尘一扫,整个避世阁的灯光便灭了下去,整个山头再次回归黑暗。不久后,一只萤火虫便飞到了小银沥的手上,当时他高兴得喊了出声:“师父说得果然是对的!”
所以银沥那一身无上的法力只用来诛杀妖邪鬼怪,绝不杀无辜生灵。
如今想来,虽然他一直嚷嚷要打败夜浮光,但又无时无刻不在尊师重道。
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了,现在回想已经恍如隔世,银沥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你怎么确信那守墓人说的一定是对的?他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知于你,可有什么好处?”银沥突然坐直了身体,看着巫沉的背影问道。
巫沉站起身看向他:“那天我为了逼他现身,差点掀翻了整个天荒遗址,是他不得已才告诉我的。”
银沥抬起右手,拇指指腹抚过其他手指的指尖,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线纹看:“你说守墓人并未现出真身,那这个守墓人到底是谁,竟然能瞒得住你?”
巫沉听出了银沥话中有话,但他依然岿然不动地说:“没错,他没现身,就连声音也雌雄莫辨,要说法力是否在我之上,也不一定,可能只是障眼法及结界术修练得比较出众。再说当年神墓大火连烧了七天七夜……我的法力确实大不如前了……”
“好,我明白了。”银沥及时截断了两人的对话,他实在不愿再提八百年前自己纵火神墓那件事——巫沉当年是为了救他,才将一身七彩羽毛烧成黑炭的,一只万年不遇的凤凰,从此沦为了人见人恶的乌鸦,银沥的确心中有愧。
“奔波那么久,辛苦了。”银沥朝巫沉摆了摆手,“今天就到这吧,复活师父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好,不过你这神契到底是什么契?”巫沉本来都准备变身飞走了,又回头八卦了一句。
银沥无言地刮了他一眼,满眼写着“管好你自己,少打听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巫沉化身为鸟扇动翅膀,从小窗飞了出去。
不久后,在银沥看不见的地方,巫沉两脚着地,又变回了绿衣仙人的模样。
他从伸手进怀里掏了掏,从心脏的位置夹出一片小巧的瓦砾,仔细一看,上面布满了看不懂的咒文。
数日之前,在天荒遗址的丛林里,守墓人递给他这片瓦砾:“这是梵净咒,已经施法开光,随身配之,可防止有心人窥探内心。”
守墓人确实若有所指,巫沉当时不曾多想,没想到随手收下之物,今日居然用上了。
今日是巫沉第一次用外物拒绝银沥的心感,他一时心情复杂,生出了背叛者的悔意。
不过这种后悔之感只是出现了短暂一会儿而已,他很快便又将那块瓦砾收入囊中。
银沥不知道的是,从今以后,他再也听不到巫沉内心真实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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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某个教室的第一排座位,一个俊男一个美女正在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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