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劳累一天,或是在她身边觉得安稳,许鹤宁在陌生的环境中竟然一夜无梦,睁眼时外头天已大亮。
一束阳光正好照在他眼角,他翻坐起身,下意识先去看边上的架子床。
上边空荡荡,被褥整齐。
云卿卿呢?
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垂眸间余光扫到自己枕边,一瓶伤药,一叠干净的棉布。
他盯着看了良久才把伤药握在掌心,低低笑出声。
原来她看到了啊,他胳膊的伤还没好,背后又增了几个小小的刀伤。无声的关切,和她为自己默默到云府寻求帮助如出一辙。
阳光明媚的早朝,许鹤宁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化了。
待他得知云卿卿的行踪后,寻着过去,就见到那个戴着帷帽的少女坐在一排果树下。
覆面的白纱被挽在帽沿两边,在晨风中轻扬,她裙面上放着账本,用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压着,而她一边吃糕点一看账目。
那柔婉的身影让人怦然。
李妈妈和翠芽都见穿玄衣的男子由远而近,想要提醒云卿卿,却被他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阻止。
两人默默退开一些,云卿卿咽下枣糕,觉得口干,也没抬头,用手去摸寻一边的水囊。
一只手却先把她想要的递到了唇边。
她被眼前骨节分明的手闪了下,后知后觉抬头,就见许鹤宁弯腰站在侧边,点了点下巴。
他怎么找来了。
云卿卿想要接过水囊,他却不放手,眼里带着笑,分明是要喂她的意思。
她抿抿唇,到底是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许鹤宁就在她身边坐下,她目不斜视,继续看账本,看完一页捻起纸张要翻动的时候没忍住偷偷扫向身侧。
他正用她刚才喝过的水囊往嘴里灌水,那潇洒的动作仿佛这里头的是美酒,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一派风流。
喝个水也不正经。
云卿卿心里嘀咕一句,正要收回目光,好巧不巧被他看过来捕捉个正。
她忙扭头,耳边传来他的低笑,还有两字。
“——真甜。”
意有所指,乱人心弦。
云卿卿脸颊一热,险些把手里的账本撕个口子。
臭不要脸!
她在心里羞恼骂一句,他的手指此时再探过来,往一条账目点了点:“这里,数额错的。一亩田正常是一次收成能收八石麦子,前年是丰年,肯定不止这个数。而且跟种下的数额就前后矛盾。”
云卿卿心中微动,当即翻回去看数,果然发现下种的量比要比实际收的亩数有差,但是差误极小。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偏差。
“你怎么发现的?”
她因为刚刚接触这类的账目,几乎是每个字都细看,然后开始对着数字往下顺。换算过来大差不差都觉得是没有问题了。
结果他随口就指出来了。
许鹤宁见她双眼亮晶晶看自己,微微一笑,去帮她又翻了两页:“这里也有错,说买的苗有不能下种的,哪里会有十苗就有一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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