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琳有些意外地看向李斯特蓝绿色的眸子。她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色彩,深邃的绿和纯净的蓝层析出细腻的闪光,于此间可以瞥见他恰如春水的温情。
和这样的一双眼睛对视,总会让人沉溺其中,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真是狡猾呢,弗朗茨……”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带笑的感慨轻得像花瓣坠入大地怀中。
环绕着青年颈项的少女双臂渐渐松开,慢慢滑落停留在他的肩上。
她应该是要松开他的,却不知为何手掌贴在他胸口的衣袍后,滞留在这不忍离去。
从掌心传来温热有力的跳动,让夏洛琳顿时有些错愕。她近乎呆滞地感受着衣袍下的起伏,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冲破那层秘密的土壤,萌出幼嫩的新芽。
恍惚间她的脑中被层出不穷的纷乱思绪填满,理智再也不是身体的主宰,她甚至忘记了这样的姿势和状态极近失礼和暧昧。
所有的念头在汹涌淹没了夏洛琳后又迅速退去,只余下唯一的认知在她的眼前、耳边、脑中不停强调:
这是,李斯特的心跳。
——就在她的手掌之下,近得她可以在谱纸上准确地画出它的节奏。
就在这一瞬间,夏洛琳心跳的频率,似乎被什么改写了。
将小提琴家一切细微变化都收录进眼中的钢琴家,笑意越发幽深。他满足于在这个久别重逢后从她身上得到的一切慰藉——不管是她那足以让他狂喜的异样的情感显现,还是就在他臂膀间存在的原原本本的她,都足以让他忘却一切烦恼和不快。
她用手掌聆听他心跳的姿势让他仿佛听到了爱情降临的声音。他某个因见证了一场称得上典范的告白后而压抑的念头又再一次升起,那种倾诉的**使他迫切地想要去收割甜蜜的爱情。
“哦,狡猾?怎么说?”
微微松开环在小提琴家腰间的手,钢琴家尝试用遮掩自己内心的不平静,控制着声线为他秘密的心声做铺垫。
“永远欠你一个告别的拥抱,说得好像还没离开就在计划下一次重逢一样。”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轻轻笑了几声,然后抬头对他说道,“这还不够狡猾吗?弗朗茨,相遇哪有那么容易。”
“既然重逢那么难,夏洛琳,那就永远不要跟我道别——”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融进那片迷人的灰绿色。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近。
视线交融的青年男女,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灿烂的阳光点燃了空气的温度,一呼一吸间都将滚烫融进血脉里,等待着将灵魂沸腾。
神圣教堂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等待着欢歌——为即将降临的爱情献上幸福的序曲。
清风乍起,吹乱了夏洛琳脸颊边垂下的发。它们肆意地扬起交织,终于将她的视线扰乱。
她无暇去顾及理顺这些不听话的青丝。从她有些变调的心跳声和身前这位青年深海一般的眼神来看,都似乎昭示着他们之间有什么悄然改变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再与昨日相同。
有些不安的小提琴家,却也难以按捺这小小的激动,并隐隐生出些期待和欢喜来。
“和现在一样呆在我身边就好。”钢琴家最后的语句隐在风里,就像蝴蝶翅膀扇动般轻柔。
这句话的音量近乎耳语,夏洛琳好像抓住了其中重要的词汇,又似乎在李斯特微笑的唇线上得到是幻听的证明。她晕眩着,不可控的心慌让她下意识挪开手掌向后迈开步子逃离这方充满着钢琴家味道的空间。
慌乱间踩到裙摆,重心不稳引发的踉跄让她睁大着眸子后仰倾斜。
直到腰后的手臂再次用力,将她回带进他的怀里,以一个更为贴近的姿势。
她能听见心跳声,像吉他弦上逐渐加快、逐渐熟练的轮指练习——但脸颊骤然上升的温度将她的脑子烧成一团浆糊——她分辨不出那声音到底源自她还是……他。
夏洛琳一切源于李斯特的反应都让这位热情的匈牙利人心神雀跃。他现在十分确定,她对他绝不是因东方含蓄而羞怯,而是因为那个足以让他跪在神龛前赞美上帝的美妙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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