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饭桌上不好明说,只好趁着服务生换骨碟的时候,偷偷在他耳边小声说:“霁远,少喝点吧。”
可他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叮嘱,仍旧我行我素。她再也不敢抬头,不敢跟韩苏维对视,只能低头看着手边的碗碟。她知道他会介意,可是没想到,只是一个眼神,便已经让他如此介意。
秦宫的碟子边缘都是镏金的梅花图案,那盘根错节的枝叶花瓣,一如她现在的心情,想理顺,也无从下手。
第 20 章
中途,已经被这场饭局耗得精疲力尽的未若站在洗手台前默默地发呆。这个晚上,林霁远又变成了那个她捉摸不透的老板。只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晚上回去的时候,跟他说清楚就是了。
她洗了把脸,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心不在焉地,差点撞上门口放着的一个大花瓶,幸亏有人一把拉住她,才避免了一场混乱,她转头一看,原来是韩苏维等在门口。
“未若,你跟林霁远,是不是……”他把未若拉到角落里问。
未若点点头。
“那他知道我们……”他显然有些心慌。
“他知道。上次在法兰克福机场见过你来找我,那次我们一起吃饭,他也看见了。”这种事情,男人有时候有着奇怪的敏感,单看他的表现,就一清二楚了。
“但是我们……嗨,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跟我爸一起来了……”他摇摇头,哀叹着说。
未若看着他背后一盏古色古香的黄铜壁灯,那烛火一般的灯光,飘摇不定。
“只是巧合,我想他不会怎么不开心的……我会跟他解释清楚,你放心吧。”未若想了想,颇有些自我安慰地说。
韩苏维思考了片刻,小心地开口问:“要不我跟他……”
“阿维,你就别再添乱了好不好?”未若心里本来就有点烦躁,一急之下,连曾经叫惯的昵称,也脱口而出了。
韩苏维怔了一怔,她还叫着自己阿维,心里却只有那一个人,仅仅是因为他的情绪有一点波动,她就已经如此六神无主。
“好好,你先回去,我等下再过去。”韩苏维点点头,点着了手里的烟。
暗红色的火星在他指尖闪耀,映着那张熟悉的脸,未若的心里,一片恍惚。她了解林霁远,知道他即使不说,心里也不会舒服。他是那样骄傲,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对他坦白自己那并不复杂的过去,只是今天,怎样也躲不过去了吧。
未若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回走,这条走廊上全是同样的昏暗壁灯,映着深色红木的板壁,光线迷离模糊,直到走到走廊尽头的一组沙发那里,她才看见,有一个身影坐在那儿,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扶着额头。蓦然间,她便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袭来。
她默默地走过去,低头看见他一直闭着眼睛,大约是感觉到有人过来了,才抬头,睁开了眼睛跟她对望,眼神里,依旧看不出丝毫情绪。
未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一片滚烫。“又发烧了?不是明明已经退了的吗?”她俯身下去,焦急地看着他。
“没事。”林霁远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里面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就好了。”
“你在这里等我。”
未若再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拿着林霁远的外套和自己的手袋。
“走吧,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先送你回家休息。”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安,却让她的表现比平时强势很多。
林霁远抬眼看了看她,便撑着扶手慢慢地站起来,伸手接过外套穿上。
“你先出去,我去趟洗手间。”他站在原地不肯走。
未若摇头:“我等你。”
“你……”林霁远刚想说什么,却被她再一次打断。“我陪你过去,就在门口等你。”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那手上全是滑腻腻的汗水,烧得火热。
林霁远微微诧异了一下,便轻轻把手抽了出来。“别被人看见。”
未若跟在他的身后,已经感觉到了他的不快。
天气如此阴沉,飘飘洒洒的中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他又发着烧,还喝了不少酒,未若看着他有些步履不稳的身影,心情从未如此忐忑过。担心,不安,心疼,还有一丝不悦。
雨幕中的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前方车辆朦朦胧胧的尾灯,也被不时溅起的一阵阵水花遮掩着。未若开得很小心,几乎是每过两分钟,就要转头看看身边的林霁远。
“霁远,马上就到家了,你先别睡,不然会着凉的。”她看林霁远昏昏沉沉的样子,紧蹙的眉头,已经显得很不舒服。
“先送你回家。”他闭着眼睛,哑着嗓子说。
“不行。你生病了,送你回去。”
“你一个人……”他还是执拗着,要维持送她回家的习惯。
“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留下来陪你,还不行吗?”未若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林霁远睁开眼睛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是无力地靠回椅背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调整过了副驾驶的位子,宽敞了很多。他试图挪动一下已经酸胀难忍的腿,想伸得直一些,却无力移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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