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我会好好的。”未若点点头,淡淡地对他微笑,就像她曾经对每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微笑一样。
“未若。”韩苏维忽然拉住她的胳膊。“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他急急地问,带着慌乱。
“我想,应该可以吧。”未若这一次,毅然决然地转身,只留给他一丝背影,毫无犹豫。过去的岁月,在这机场的大厅里,随着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慢慢地被抛诸脑后。
陆晔钧看她终于走过来,轻舒了一口气。旁边的人,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却忽然转头对着他说:“晔钧,以后我们不用经常来法兰克福了。”他叹着气,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
“是啊。你妈妈……哎,你也别太伤心了……”
“十年前就知道有今天,心理准备早就做好了。”
“不过医生说的那个检查,你打算做吗?”陆晔钧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我不想做。毕竟,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万一做了,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包袱。”林霁远苦笑一下。
“也好,别想太多,那种病,也不是绝症……”
林霁远看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纤长身影,打断陆晔钧的话:“我打算调乔未若做我的助理。”说完,又再补充了一句:“她很聪明,能力也不错。”
说起公事,陆晔钧也正经起来:“她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霁远,如果你对她真的有意思,我劝你还是不要。一旦工作上这么密切的话,感情上的事情,就说不清楚了。”他见乔未若越走越近,便凑在林霁远的耳边,又揶揄了他一句:“你见了才她几次,就这么念念不忘?”
林霁远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若有所思的寒光一闪,欲言又止。
“对不起,让你们等了那么久。”未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陆晔钧冲她挑了挑眉毛:“男朋友?”
未若苦笑:“不是。普通朋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底无比坦荡。
可她脸上到底还有些无奈的苦涩,陆晔钧还想问什么,林霁远却拉着箱子往前走:“不早了,走吧。”说完便一个人走在前面。
陆晔钧走在未若身边,低了头好奇地问:“听说你跟林总去啤酒节玩了?”
“没有玩,只是喝了一杯酒,吃了点东西,坐了半个多小时就回去了。”未若老老实实地回答。
“噢。”陆晔钧却沉思着,进安检的时候都差点走错路。
回去的路上,仍然没有碰到以前的同事。未若觉得好笑,这一下,跟过去就这样彻底地告别了?
她摊开手掌,摩挲着那只小小的天鹅,冰凉顺滑的水晶,映着头顶的灯光,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她只觉得眼睛刺痛,于是便小心地拿丝巾包好,收回到包里。
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大,她身边,睡梦中的林霁远轻微地动了两下,在回程的飞机上,他终于在起飞以后不久就开始睡觉。他闭着眼睛的面孔,棱角分明,却显得温柔很多。未若关了顶上的灯,拿出耳机开始听歌,她可不想不小心吵醒了这个人,到时候,又不知道该跟他聊什么。
回到A城,已经是星期五了。未若回到家里,如释重负地软在沙发上,这一趟,总算安全平稳地回来了。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把水晶天鹅放在了飘窗上,这是个很好的位置,想看见的时候,它便在那里迎着阳光,不想看见的时候,只消把窗帘刷的一下拉上,它便被隐在厚实的亚麻布背后,就如那段尘封的记忆,明知道它在那里,但只要看不见,也就无所谓了。
第 8 章
星期六的下午,林霁远在书房里忙着看报表,无意间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白云蓝天,忽然觉得,在这空荡的家里,再也坐不住,于是起身出门,去了离家不远的A大。
他其实曾经是个挺喜欢热闹的人,以前上学的时候,最爱在放学以后去操场上踢球,只是如今那样肆意挥洒的青春,早已经成为历史。
在从家里近郊的别墅里搬出来的时候,他刻意挑了现在这个小区,离这座城市最大的学校A大不过十分钟的车程。他喜欢A大里喧闹的人气,而自己虽然有名校的文凭,却是连一天普通的大学生都没有做过。每每一个人觉得坐得快要长霉的时候,他就会到A大的操场上转悠,就像今天。
偌大的草坪上,很多人在踢球,多得甚至分不清哪些人是哪支队伍,但他们仍旧踢得欢快,笑得放肆。林霁远在场边的看台上坐下,迎着阳光,看着草坪上的人群。
远处的沙坑那边,有人在练跳高。那是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孩,他面对着横杆,急速起跑,姿势优美的高高跃起,却在下落的时候,带着横杆一起倒在软垫上。
看着他倒下,林霁远笑起来,那样的高度,自己曾经毫不费力地就跃了过去,只是,那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那个穿白T恤的男孩爬起来,架好横杆,三步并作两步地,再度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林霁远的心底,那无名的惆怅再度抬头。他起身离去,不再想面对这个操场。每次来这里,都是这样心情低落的收场,却每次都忍不住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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