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请问这支簪子多少钱?”毛一钱抬眸,轻声询问。
她虽已身无分文,仍好奇想问个价钱。
“九百八十文钱……如果姑娘喜欢,就算你九百五十文钱吧!”一道出价格便见她一双眼瞠得斗大,老板自动地善心减价。
“我很喜欢,可惜……现在买不起。”毛一钱老实回道。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玉簪子,没想到京城物价吓人,一支簪子够她跟娘在家乡吃用两个月有余。
忽地,她闻到一股肉包子香味,霎时感觉饥肠辘辘。
她循着气味才转头,就见一辆气派马车从她面前驶过。
接着她便见对街摊贩正掀开蒸笼,白茫茫雾气中,一颗颗白嫩嫩肉包教她见了垂涎三尺,猛咽口水。
她省吃俭用,徒步跋山涉水近两个月,在两日前已用罄所有的盘缠,自昨日傍晚啃完最后一颗硬馒头后,今早赶了大半天路程,至今尚未进食。
前一刻她初踏入京城大门,为眼花撩乱的热闹景象大感振奋,才忘了已近一日没进食的饥饿感,这会儿被肉包气味熏得头昏眼茫,顿时饥饿难耐。
她无奈的将头转回,再咽了口口水,眼下没闲暇逛街,当务之急是找到她要依亲的人家,否则今晚她不仅得露宿街头,还得啃树枝树皮了。
“这位大哥,可否向您打探一下,京城有哪户皇姓人家是卖茶的?是皇上的皇,不是黄狗的黄。”她特意强调,“我要找一位皇老爷,现年该有七、八旬,我只知他的名字叫——”
她话语未尽,老板已先答话,“皇老爷?你指的是皇老太爷吧!谁不知皇家是京城首富,不只是京城第一茶商,放眼望去,这京城最繁华大街两旁的店铺,近半数全是皇家所有。”
“嗄?”毛一钱闻言张口结舌,一时无法置信,“应该……不是这么有钱的大户人家,有没有别的姓皇又卖茶的?”她再次探问。
“在京城应该就只有皇老太爷了,小姑娘。”老板再次笃定回答。
她听娘生前说皇老爷曾告知在京城经商,让她日后来京城只要找卖茶的皇家便可找着,但不是这么显赫的富贵人家吧?
这京城最热闹的大街,放眼数去少说也有上百家店铺,要能拥有一间就不愁生计了,她无法想象依亲的对象竟会是京城首富。
“那……请问要如何到达皇家?我想见皇老太爷。”她莫名紧张起来,怀疑真能顺利见到富甲一方的皇老太爷。
“要到皇家很容易,但要见到皇老太爷是不可能的。”老板摇摇头。
“我有皇老太爷的信物,只要大哥告知怎么去皇家,我会再想法子见上老太爷一面的。”得知对方如此显贵令她惊诧不已,但好不容易才走到京城,说什么也得完成娘生前的遗愿,让年纪轻轻已无亲人的她有人依靠。
“皇老太爷年前已辞世了,现在是皇老爷主事。你要去皇家,就从这条街直走到底,向右拐去两个巷口,再往左拐,看见最气派的红瓦屋顶、灰檐白墙围绕最绵长之地,便是皇府大宅。”
“嗄?已经辞世了?”她惊讶万分。
“是啊小姑娘,哎哟,你瞧,方才经过的那辆黑檀马车,正是皇家少爷的。”老板伸手指了指已远离的气派马车。
“啊!”
毛一钱转头望去,仍可见马车身影,赶忙向亲切的老板道声谢,她捉紧包袱,拔腿追去。
马车内,一名俊美男子手持折扇慵懒的侧躺软榻上,轻轻扇摇着。
长眸望一眼折扇上俊逸潇洒的字迹,他所提的两对茶联再次夺得今日斗诗茶会之魁。
每每轻易夺魁早教他意兴阑珊,京城文人全不及他才智,能与他在诗兴上较量的唯有“醉月楼”的才女。
兴许今晚该去趟醉月楼,同他的红颜知己路凝香比试一下。
“少爷,到府了。”马车戛然而止,坐在车夫旁的书僮转身掀开轿帘。
他收起折扇从容步下车轿,才要跨上大红漆门前的台阶,身后不意传来一阵叫喊——
“慢……慢着!等、等等我……”毛一钱一路追着马车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怕慢了一步开启的大门会被掩上,急忙挥动右手出声大喊。
皇少风回身看向来人,一双俊眸微眯。
只见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陌生女子没命似的往他奔来,胸前两条长发辫上下甩动,一身粗布粗衣、蓬头垢面,背着一只褪色的包袱,活像个乞儿。
“给点碎银。”他沉声对身侧的书僮交代,便转身跨上台阶。
偶尔有些外地来的乞儿得知皇府家大业大,便来到门前行乞,皇家人不会驱赶上门的乞儿,若遇到了,便给点银两或让仆役送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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