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损失要让林雯拿出来,而且咱们还要索赔,‘勒索’她一笔!”
蒋立言没说什么,心想林雯还不一定说什么呢,一旦闹翻了,她肯定反咬一口,她既然做出笑里藏刀的事来,还有什么伎俩不能使?况且,给质文的收据是自己开的,这一点对自
己尤其不利。他想着林雯的嘴张开闭上的样子,没有一点儿信心;不但生怯,而且对她一点儿也恨不起来,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
见他怔怔的样子,陈玲决定和他一起去丰西,身带八千元巨款不说,那里没准儿设着“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的鸿门宴呢,她不放心。一路上,蒋立言充满感慨,看到陈玲乖巧地依在身旁,不禁一种爱怜油然而生,便伸手把她抱住,两个人紧紧地偎在了一起……
质文已在等候,见到他们就快步迎过来,老远就朝蒋立言伸出手来。
“好,好!你来了就好!这样事情就不至于僵化而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啦!”
蒋立言同他握手,看着他整齐如故的衣帽从而想起他的多疑乃至老奸巨滑来,禁不住一阵反胃。
“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也是极其突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陷入了这么大的一个骗局。我做了及时的处理,相信一切会水落石出的。”
“我很满意你的作法,你是很明智的。你放心,我的利益受不到侵犯的前提下,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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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我同你联系的,我当然向你负责。”蒋立言非常不能忍受质文酸不拉叽的语气,可已是“人在屋檐下”了,他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尽量做到不卑不亢。
“我看咱们就不要说别的了,我们把钱给你,收回收据,然后就回市里了,晚上还有事呢。”与其说陈玲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如说她实在不堪与这个油头粉面的老男人纠缠下去了。
《青春雪》续篇 第八章(3)
“是啊,我们开的收据你带来了吗?”蒋立言也说。
“带来了。你们这么着急回去干嘛,既然来了,就吃顿饭嘛,好歹也算交往一场,吃顿便饭有什么关系?”质文热情地说。
“谢谢了,我们真的有事;他还得去省里找他们,我也有事。”陈玲说着就从包里拿出
盛钱的信封来,“这是你交的八千……”
“这么急干嘛?怎么也得吃了饭,我已安排好了饭店;再说在这儿拿钱也不方便嘛。”质文坚持,并用眼望着蒋立言,一副要“化干戈为玉帛”的样子。
蒋立言感觉出来了。看来质文也是想“息事宁人”的,钱已收回来了,还得罪那个人干嘛?吃顿饭也就把这个台阶下了;吃一顿就吃一顿吧,自己够倒霉的了!想到这里,他开口道:
“那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交接吧,不过你可不要太破费。”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陈玲也不好再说什么,三个人向前走。质文安排的饭店不远,而且装修得还可以。一进订好的雅间,蒋立言就发现他确实“安排”好了──
大圆桌上已摆好了餐具,质文的儿子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已坐着喝茶了。见他们进来,俩人急忙站起来,让座、寒喧。质文告诉蒋立言,那人是他的老朋友,关系很铁,不是外人。蒋立言就跟那人握手,互相礼貌一番。这时,质文的儿子已跑出去让小姐上菜了,他们早就点好了,就等他们来了。
菜很快上齐了,还开了一瓶酒,质文的儿子给蒋立言倒上酒,很热情地:
“吃啊,甭客气!”
“刘大哥,谢谢啦!”质文姓刘,他的儿子长于蒋立言。
就喝,就吃,说一些与主题无关的话。几杯过后,觉得该说正事儿了,就都放下了。
“这是你们交的八千。这事儿真他妈有点儿邪,我真是大睁着双眼就让人蒙了,你们想:如果我真的是坑蒙拐骗,我还把自己的作品和照片都登上,还挂名编委,也忒笨了吧?”蒋立言肚子里本来就有忧愁在发酵,几杯酒下肚,很快就有醉意了。“我好歹也算个青年诗人啊,怎么会为几千元毁了自己,几十万倒差不多!”
“这件事对我爸的打击也非常大,他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爱好,都几十年了,够‘执着’的吧?他刚知道真象时,气得不行,差点儿把高血压犯喽!”
“这、这我理解,我也是写作的,也是这么过来的。”
质文把钱接了过去,数了一遍,又交给他的朋友数,然后开始说话:
“我说两句,嗯。”人们不说了,都看着他,“我今年六十二啦,从参加工作起就爱好文学,试着投稿,说起来有三十来年了;可以说,几十年来我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把自己发过的、没发过但自己满意的收集在一起,成一本书,这样的话,也算晚年最大的宽慰了。刚刚看到你们编的东西时,我这个愿望忽然强烈起来了;待跟你联系过后,得知也可以出一本,我真是十分高兴。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儿子也支持我,可一下子拿出八千也是个不小的数目,比我一年的退休金还要多!所以我比较谨慎,交款后进行了一番调查,也亏了做了调查,要不就出现大问题了!当得知你们耍阴谋诡计时,我当初怎样高兴就怎样气愤,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急又气啊,我的血压一下子升到200,要不及时吃药恐怕就过去了!你们及时归还了我交的八千,也就得到了我初步的原谅;不过,我这个年岁遭受这样的刺激,我必须获得补偿,你在电话中说──刚才也说,你一直处于被蒙蔽状态,你身后还有幕后指使,那么好,我要都拽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虽然你尽力推脱,可你也说过,事情是你联系
的,你得向我负责;我联系此事的电话费、差旅费,加上精神损失费,也不多索赔,三千吧。这钱我不管你出还是你叫谁出,反正得由你交给我!”
质文的话越说越不对劲儿,到最后终于把企图暴露无遗。蒋立言压抑着惊讶与气愤,开始反击:
《青春雪》续篇 第八章(4)
“在这里我要澄清两点:一、我的解释你没有听进去。在刚才的话中,还把我与坑害我的人混为一谈,用词也咄咄逼人,哪还谈得上保护我?如果横竖都被攻击,我看我没有努力查证的必要。二、你在信中、电话中只提到了返还你交的八千,有一种长者的宽容大度,而从没提什么补偿;现在突然提出来,而且还不容商量,我可不可以说你也使用了阴谋诡计呢?”
“什么阴谋诡计?我不这么说你们连我那八千也不会给,这充其量算‘阳谋’,你们做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现在很危险呐!弄不好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
蒋立言不得不佩服陈玲,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既然已成敌对态势,既然已经一刺中的,哪会有容你包扎止血的可能?自己一下车就入了质文布下的局,人家怎样,连他的儿子都比自己年长,三个人合起来得有一百三十年的阅历,瞄准着自己,自己的冲撞多半是徒劳的。更令他心寒的是斗争的方式。真是文化人,即使是撕咬也有铺垫、顺承、转折、高潮。自己的对手是文绉绉的经过文革深谙“阳谋”并动辄“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老斗争:没有脏话,外交辞令无孔不入;绝不拔拳相向,相见还握手寒喧──只有对待文人才这样,也只有文人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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