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只眼睛里,一只黯淡的红色眼睛注视向他。
宋平不可避免地和祂的这只眼睛对视,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大量的信息。
那是一颗红矮星,质量还不到太阳的三分之一,它是「深海圣眷-昏黄暗流依姆达利」最小的眼睛,如果将其破碎,抽取其「存在精意」,则可以绘制成一幅纹章,能够赋予人恒星般的力量。
宋平大脑刺痛,哪怕他拼命遗忘,那些信息还是往他脑海里倾泻,他暗骂自己,他现在连一座山都破碎不了,还破碎什么恒星,真xx做梦,就算是超小的红矮星也不行。
宋平正在筋疲力尽地对抗着那悄然一瞥,他并不知道那些信息对他的身躯做了什么。
他的异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别人长出触手和鳞片,变得污浊而黏稠,而他则散开来,变得黑暗而纯粹,大量的信息化作大量的能量,大量的能量化作大量的质量。
他的身躯渐渐溶化,散开,化作一团不定形的超低温星际气体。
他体内的每个原子都被冷却到十分之一开尔文,所有的重元素都裂变为轻元素,他的身躯开始向四周弥散,如同一条蓝色的洋流,向四周蔓延,沉凝,冻结了几间手术室内的一切,夺走了所有的生命。
宋平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的意识被一个低沉的「哞」音充满,那是超越人类理解的低语,充满了无尽的智慧和深不见底的黑暗。
宋平试图抵抗,但他发现自己的意志在这股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哪怕有着意识守护纹章。
他看到了祂一丝丝过去的记忆,那尽是些无法描述的,古老而恐怖的景象,其中填充着它对于宇宙的冷漠和对生命的轻视,宋平感到自己的存在仿佛被剥离,他的恐惧和绝望变得无边无际。
“哞……”
长音无鸣,无始无终。
宋平从一个充满了花香的院子里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吐出了几个气泡,他挥动着幼弱的鳍肢,每一次拨动水流都让他筋疲力尽。
他看到一个存在,那是一个枯瘦的老者,祂静静盘坐,面容深邃而不可辨认。
“哞……”
他听到这个声音,疑惑地看向自己的鳍肢,他的鳍肢很漂亮,由两大片相互纠缠的星际气体构成,但此时此刻,一个小小的光点正在亮起,那是他的眼睛,在鳍肢上,最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刺痛,遂即爆炸开来,球状的冲击波沿着星际空间扩散,在他的鳍肢上创造出一个直径超过二十光年的伤口,他发出了一声痛叫,感觉不到自己的鳍肢了。
那老者空洞而无形的面容似乎投来了一瞥。
他醒了过来。
宋平茫然地站在手术室里,四周的一切都被剧烈的温差破坏,高速降温导致的体积收缩让许多东西化作为碎片,他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又看了看地上被冻碎的女人和孩子,他眨了眨眼睛。
海之刀躺在一旁,刀柄上原本竖立的海草已经缠紧,没有逃跑的迹象。
“抱歉,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平抱着脑袋,他感觉一波波的刺痛正在大脑里面回荡。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他记得自己用咒诵击退了刘清华,他记得刘清华还没有开始仪式。
他的面容突然放松,他想起来了,女人和孩子应该是提前就死了,娘俩被失控的刘清华注射了太多太多的麻醉药物,根本撑不住,而刘清华,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召唤那个可怖的存在。
宋平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但他咧开嘴,觉得一切良好。
俯身拾起了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巨恶,宋平试着用双手握住了海之刀,他用力拧动,试图把它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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