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一口气说完,情绪逐渐平复,也意识到强留一个人,终归是自私且没意义。
她阂了阂眼,肩膀塌缩下来,吐出一口浊气:“对不起。”
欧阳无忌平静的看着林沁,轻轻摇头:“没事的,林沁,我坚信,这片草原一定会蓬勃兴旺,无论是新城还是旧城,一定会住满人丁,可惜我的一生太短,没生在好时候,无法与你一道见证。”
林沁失魂落魄的由正房踱出,孛日帖赤那他们对欧阳靖要离开一时并不知情,还在兴致勃勃:“林沁,一会儿我们去草原跑马吧,让太阳把我们的衣裳和身体烤干!”
林沁忽然就用力踹了一记脚边湿粘的土,它们有些溅到孛日帖赤那小腿上。
“玩玩玩,你天天就知道玩,怎么不多识几个字把草原发展起来!”
众人蓦地安静,孛日帖赤那莫名承受了林沁的怒火,眼眶肉眼可见的变红,他颤颤地指着林沁:“你每回都欺负我,我再不跟你玩了!”
孛日帖赤那说完就跑。
其余伙伴对林沁此举也颇有异议,多兰忍不住道:“林沁,虽然大家平时都听你的,但你不能这样口无遮拦伤人心的。”
林沁心口堵着气,愣伫在原地,等那帮伙伴都走了,她板着张脸,留意到余光里还站着的那道黑色身影,充满提防地道:“怎么,你也要走吗?”
“走哪儿?”李榕似是闻不到她话里的火药味,和气又耐心,如同在纵容一个小孩。
“离开罗加城!”林沁捏紧拳头,用力答。
李榕将她肩掰转过向,朝着北方,罗加城外,蓝天和草原蔓延向没边际的远方:“若你是问今日,夜里阿哥是要回塞北军营值守的,若你不问今日,阿哥是奉命过来守卫塞北的将军,若非接到调令,都不能贸然离开塞北。”
这话安抚了林沁,她绷着的肩徐徐松了下来,嘴上嘀咕:“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榕拍她脑袋,“走了。”
回到家中,看到院墙下不成样子的田地,好容易才好转的心绪又变得沉郁起来,林沁眼不见为净,索性躲进了西厢房。
夜里,乌日更达来喊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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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沁撩开门帘,捕捉到坐在篝火旁的李榕,火焰烤干白日留在地上的水迹,也把他衣裳烘干了,墨发一丝不苟的束回去,银质发冠,带着一圈温暖的色泽,她端了羊奶和馕,就着他身边空处坐下,默默无声,失了平日的调皮劲儿。
“难过了?”李榕问她。
林沁闷闷:“我觉得,我们这里肯定不好,所以他才执意要走。”
乌日更达来由李榕口中知道发生何事,他和煦的道:“我倒觉得我们这里挺好的,草原广阔,天色碧蓝,野物丰厚,不然他起初为何要定居罗加城?”
林沁眼眸亮了瞬,如火苗似的,可昙花一现,顷刻后回归暗淡,她不愿在乌日更达来前展示脆弱,努力应了一声,埋头,掰碎了馕泡羊奶吃。
火光倒映,李榕侧眸瞧她脸上神色,彷徨,迷茫,甚至是。。。。。。自卑。
她曾经在心中筑起高台,固步自封,在连日来的所见所经历中,垒起高台的木桩一根根撤去,欧阳无忌的离开撤走支撑高台的最后一根木桩,她摔伤了。
一碗羊奶见底,李榕顺手接过去,帮她打满:“还要馕吗?”
“再吃一张吧。”
他去小厨室拿,递给她,还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似是闲聊,谈起旧事:“我在京城读书时,认识一个乡野出身的状元郎,那些出身显贵的子弟看他不顺眼,笑他,捉弄他,可他腰杆总是挺得笔直,一副清高样,在谁跟前都不低头,有纨绔揍他,他还有板有眼的跟人家说:尚书房重地,不得动用蛮力。”
林沁起先是漫不经心,慢慢地听进去了,睫毛轻晃:“然后呢?”
“然后别人嫌他嘴烦,就堵住他嘴揍,我看不过眼,出手相助,他一介书生瘫坐在石阶边喘息,我问他,你为何不还手,他说还手改变不了别人对乡野之地的鄙夷。他走过田野间的路,躬身种过田,所以知道:每一座城,镇,村落;每一片山,河,湖,海,都有意义,它们承担了不同的职责,有的负责商贸,有的负责水运,有的负责粮草,他所在的乡野是种粮草的地方,若没有粮草,国也就亡了,这些地方是不分上下的,即使京城是紫禁城坐落之地,权贵商贾云集,有着繁华的路与屋宇,他也不觉有什么了不起,在他心中,重要的是疆土内其余的地方也要建设起来。
林沁,塞北这块土地于乾朝而言相当重要,它是疆土的矛,也是疆土的盾,抵御罗刹,它有雪山,融化后是河流,故而有草有绿山丘,能养育胡族,将来必是兵家重地。”
林沁怔了下,眼眸闪动,呼出的气轻颤:“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李榕忽然握住她手,捏了一道,“这一切由我们共同建造,我们建自己的城,吃自己的粮,好不好?”
说的是宏图壮志,又像哄小孩,甚至轻晃她的手。
林沁莫名觉得自己被哄,而且还被哄好了,脸红如潮。
李榕垂眸,等她回应。
她在他注目之中,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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