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公、幽州都督、段部大单于段文振的孙子入户强奸民妇反被杀一案,很快传遍京城。
“打死段明的是侍卫司神武军都头牛松,另外三人是他部下兵士,发觉人被打死后,他们直接抬着尸体去了附近府衙自首。”齐王说着揉揉眉头,“一路无数人围观,我带着人过去,都不用打听……”
“侍卫司?”许京华刚听刘琰提过侍卫司那边也没有动静,因此格外留心,“到底怎么回事?段明去的不会是这都头的家吧?”
齐王摇摇头:“比那还糟。你别问了,这种脏事,没得污了你的耳朵。”
“您不告诉我,我就听不见了?不是说他们抬着尸体一路去府衙,都传开了吗?”
齐王想想也是,但他自己说给侄女听,总归还是不妥,就叫崔铠来说,自己先进去看王妃。
崔铠明白郡主是想知道整件事的经过,就从头讲起——段明带着跟班和随从在行院里头鬼混了几天后,吃厌了行院里头的酒菜,就让外面一间胡人开的酒家送菜过来,这酒家送了两次,见段明出手大方,就说店里还有塞外来的肥羊,必得现烤现吃才好。
段明早就嫌京城的羊肉不鲜,一听这话顿时心动,带着人便去了。
那酒家距行院不远,店里也有招徕客人、陪酒弹唱的风尘女子,甚至还有胡姬。段明看中的那个——据来报信的人说——看起来更像是良家女,只陪酒不卖身。
段明只当那女子是欲拒还迎,想自抬身价,就许诺了好多金银,谁料那女子还是不肯。段明有些生气,不肯放那女子走,最后还是酒家掌柜出来帮忙解释,说女子确是良家,只因丈夫死了,要奉养公婆,才不得不出来做这等营生。
当着掌柜,段明放了那女子,心里却不肯甘休,正好回去行院后,有人透露了那女子住在槐荫巷,还说了是第几户人家。
“有人是谁?”许京华问。
“王爷已经派人带着那个报信的去指认了,好像是行院里一个伙计。”
“那段明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人就去了?这报信的又为何不回头去找在行院的其他人?”
“说是段明先打发了他和今日另一个随从去槐荫巷探看,他俩不认识路,就问了殿前司派去的护卫,护卫当然不让他们去骚扰良民。”
段文振在幽州是土皇帝,段明虽然既不受重视、也不得宠爱,但到底是亲孙子,在幽州横着走还是可以的,他手下人也张狂,听了这话心中不忿,回头就去找段明告状。
段明被随从一挑拨,怒火高涨,但他也知道殿前司是禁军,不好得罪,索性避过护卫耳目,只带着这俩人就去了。
到槐荫巷找到伙计说的那户人家,大门却一直紧闭不开,他们三个都是胡人打扮,在巷子里转悠,难免有人询问,段明脾气暴躁,很快和人吵了起来。
外面吵闹,那户人家就有人出来,将门开了一条缝察看,随从守在门边,眼尖看见院子里有个妇人,很像酒家那陪酒女,便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
段明随即跟上,正好瞧见妇人躲进房,他知道惊动了人,若左邻右舍来帮忙,可能会吃亏,便打发没进来的随从,回去行院叫人。
段弘英听到这里,气得直拍桌子:“简直是禽兽!打死他也活该!”
“所以牛松等人赶来时,实际在场的随从,只有来报信那一个?”许京华问。
崔铠答道:“正是。他们进院就闩上了门,不叫外面人进来,这家只有一对老夫妇和一个妇人,他们觉得正对上酒家掌柜的话,便……”
许京华已经隐隐猜到最糟糕的部分在哪里,就说:“但此妇人非彼妇人。”
崔铠一叹:“郡主睿智。这户人家姓蓝,户主叫蓝术,原也从过军,收复山东时还曾杀敌立功,他的独子叫蓝复,克复神都时不幸阵亡,侍卫司体恤蓝术年老丧子,便许他脱去军籍,还给分了房舍和田地。那年轻妇人,正是他们守寡的儿媳妇。”
多年战乱、人口锐减,天下正是休养生息之时,朝廷鼓励寡妇再嫁,蓝术夫妇也不拦着儿媳妇,正好蓝复生前同袍牛松光棍一条,他本来就常来照应蓝家,两下一合计,便把他们的婚事定下了,预备腊月里办。
“好狠毒……”许京华听到这里,气极怒极,却又发不出来,只能深吸一口气问,“牛松他们如何来得这样恰好?是邻居去报讯了么?”
崔铠点点头:“据说他们本来也要去蓝家,帮着修一修屋瓦。”
“那现在怎么样了?”
“牛松几人已关进府衙大牢,段明的尸体送去了驿馆,其余几个段家的子弟还想闹事,也被押回驿馆去了。”
段弘英转头叫段亢:“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段明再禽兽,也还是同族兄弟,他们不去露上一面,不合适,而且容易惹人怀疑,许京华没再拦着,起身送他们出去。
“殿前司有个白参军,人很好,就是给你送信那一位,有什么事你只管找他。”
段弘英点点头:“我记住了,放心,我们不掺合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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