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应该再过不了多久洪水就会退了!”秦大郎也是一脸激动。
紧接着,人群中又响起了一片哭声,只是这次却再也不是绝望的哭泣,而是喜极而泣。
天上很快露出了太阳的笑脸,仿佛也照进了众人的心里,那片厚重的乌云渐渐散去。
看到了生的希望,大家似乎也都瞬间恢复了理性,不再像先前那样内心充满了黑暗极端的想法,没有了掠夺,没有了厮打咒骂,这一天,过得极为平静。
第二天清早起来一看,果然发现洪水稍退了一些,即使还不是很明显,但却足以叫大家精神振奋了,直到第四天上午,洪水终于退干净了,然而入目却是一片狼藉。
原本的村庄不见了,一眼望去一片荒凉破败,只剩下一处又一处残墙破屋,还有遍地牲畜及人的尸体。
欢呼声顿时戛然而止,家没了?
连哭声都没有,所有人都呆了,茫然了。
老族长忍不住抹了把眼泪,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如刀绞。
那是他们秦家村祖祖辈辈安居乐业的家啊!是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家啊!
“走吧,咱们回家去,回家去,只要人还在,家总会重新再建起来的,一定会重新建起来的……”似乎更加苍老了的老族长抹去眼泪,掷地有声的说道,仿佛充满了无限的信心,只他颤抖的双手却昭显着此刻他的内心是多么不平静。
众人仿佛找到了精神支柱,纷纷跟在老族长的身后。
“等一下!”秦晚秋高呼一声,看着停下的众人,严肃道:“洪涝之后必有瘟疫这一点想必大家应该不算太陌生。”
一听“瘟疫”两个字,大伙儿的脸色全变了。
“若不想感染上瘟疫,希望大家能记住我说的话,第一,绝对不能喝生水,要喝必须煮开了才能喝;第二,井要淘干净等重新续上水了才能食用;第三,哪怕再饿也不能吃那些被淹死的牲畜家禽,不能吃被水泡过的粮食;第四,要防止被蚊虫叮咬,还有要记得家中必须消毒,等会儿都到我家去拿驱蚊草和消毒用的草药。再次重申一遍,希望大家都能牢记我说的话,不要抱着侥幸的心态去尝试,万一感染上,死的绝不是你一个,还有你家里的人,甚至我们全村人!所以,希望大家也都能互相监视,以免有些人为了偷懒或是贪小便宜而连累到所有人!”
众人不敢不从,纷纷努力将她的提醒要点都记在心里。
“瘟疫”这个词,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简直凶猛如老虎,谈之色变,古往今来因为瘟疫而整个村子覆灭,甚至整座城都死绝的不知凡几,根本没有一个人敢小瞧它的威力。
下了山,真正走到尸体中间,情景愈发叫人毛骨悚然了,很多人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穿着粗布麻衣的,也有穿着绫罗绸缎身配金贵佩饰的,无一例外都被洪水泡胀连本来面目都有些看不清了,身上已腐烂,甚至能够看到蛆虫在乱拱。
秦晚秋又想吐了,她不怕尸体,但这种恶心的生物却实在叫她接受无能,身边周氏和其他女人也是脸色煞白,她两个表嫂已经忍不住到旁边狂吐去了,舅母和她娘到底年纪大些,承受能力较强,不过显然也是在拼命忍耐。
一路上清楚的看到,很多人家的房子都被冲垮了,有少数稍微好一些,却也是残破不堪,秦大郎周氏满心的焦急,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自家的房子怎么样了,不过当路过酒坊瓷窑时,看到它们都还好好的,除了门竟是一点没被损毁,夫妻俩这才稍安心了些,好不容易回到家一看,和酒坊瓷窑一样,就是门壮烈牺牲了,其他都还好好的。
周家人为他们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对自家的房子忧心忡忡起来,他们三兄弟家虽也新盖了青砖瓦房,却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么结实这么好运气了。
周家的人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秦晚秋哪里能同意,“很快瘟疫肯定要肆虐起来了,好歹我也会些医术,你们要是在这里,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我也能就近及时给你们治疗,要是你们回马王庄了,到时我可就鞭长莫及了。”
周家人犹豫了,最后还是老周头发了话,决定暂时还是全家先住在女儿女婿家里,他一个糟老头子都半截身子入土了,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家里可还有四个小孙儿孙女了,四个那么大点儿的小娃娃,可是半点不敢疏忽。
将众人送回家,几个男人就立即去弄柴禾了,有了柴禾后女人们就立刻烧开水,将家里里里外外所有的家具、门窗全部狠狠擦了几遍,又用秦晚秋拿来的艾叶等草药四处各个角落熏,家里的衣服被子什么的也都用热水洗洗刷刷完了放在太阳底下曝晒,秦大郎则领着儿子和几个大舅子淘井,而秦晚秋则在第一时间就将预防瘟疫需要注意的各项事宜,以及所需要的药方都写了下来,叫蓝衣送去给了孙志杰,叫他传达给镇上的人以及其他村子,接着,她又去地下仓库将需要用到的草药都拿了上来,和外公外婆一起分发给上门来拿的其他村民。
秦晚秋平时经常给村民们免费看病抓药,为了掩饰空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大批“购买”各种草药放在家里屯着,事实上却都是她空间里生长出来的,只不过到外面溜了一圈而已,而空间生长的东西比外面的要有灵气得多,同样的草药,外面市面上的那些绝对没有她空间里的好。
加上周家一大家子,一群人整整忙了三天,才总算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当天晚上一个个全都泡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在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阳光味道的炕上,裹着薄被舒舒服服睡了个安稳觉。
不过村里其他大部分人可就没这么好命了,家被冲垮了,所有家当、存粮全部都没了,虽然有些人从尸体上扒拉了些金银首饰,但这个时候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镇上米铺连门都没开,金银又不能当粮食啃!吃没得吃,连晚上睡觉都是问题,出去转一圈儿,四处哀嚎遍野,有些人甚至想到了出去乞讨,还有些人则想到,秦晚秋家那么有钱,家中一定要不少存粮,而且她家房子完全没有一点损坏,粮食肯定也没被冲走!
大清早,老族长就亲自到秦晚秋家门上来了。
“族长,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您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坐下一起吃吧。”
秦晚秋家的饭桌上,虽都是些腌的小菜,可主食却是白花花的大米粥,还有白面馒头!
已经饿了不少日子的老族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吃,可是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有实在不好意思吃这口饭。
秦大郎憨了点,可一点也不傻,看他这样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拉着人坐下,拿了个白面馒头塞到族长手里,周氏也利索的盛了碗粥来。
老族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饥饿的诱惑,咬了口馒头,热腾腾的,软乎乎的,还有点甜,这叫吃了这么长时间生米、玉米面的他老人家差点一个忍不住没出息的哭出来。
两大碗粥两个大馒头进肚,老族长总算是感觉肚子饱了,不禁满足的叹息一声,看了眼大伙儿,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族长,今儿来是有什么事吗?”秦大郎问道。
族长的神情变得有些局促,犹豫道:“大郎,老头子我也不跟你说那些虚的,就是想问问你们家还有没有存粮,大伙儿家里都被卷空了,很多人家里一粒粮食都没留下,镇上的米铺也有人去看了,连大门都没开,如今乡亲们个个都恨不得要去吃土啃树皮了,要是你们家粮食多的话,能不能……能不能帮帮乡亲们?当然,不白拿你们家的,谁想要粮都按市价给钱!”
用钱买粮,按理说银货两讫谁也不亏谁,可此一时彼一时,镇上的米铺为啥不开门?难道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着急等着粮食救命吗?难道他们不想挣钱了?不是,只是这个时候粮食远比银钱更重要!谁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能送来粮食赈灾,大伙儿家里有粮食的自然要死死藏着了,这可是救命的东西。
当然,也不乏有些黑心粮商是在等时机,等到大伙儿实在饿疯了,他们就会开门卖粮,而价格绝对是天价!
所以说族长才如此局促犹豫,毕竟这个时候谁家的一粒粮食都很珍贵,提出这个要求,他自己脸上也臊得慌,可是全村那一千多口人眼巴巴的等着救命,对着他苦苦哀求,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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