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给我看,是希望你帮我妻子看病。”
“哼!这么快就有了新欢了?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新欢到底是林钰儿,还是那天那个不男不女的。我真是要好好治治,最好治个七窍流血,一命呜呼。”花叶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门,看到一个白衣女人躲在郑直身后,将头埋在郑直的后背上,双手紧紧抱着郑直的腰。
花叶去扯那人的手,那人的脸依然埋在郑直的背后不肯出来,用黏黏的声音呜咽道:“老公,这个女大夫好凶,我好害怕,我们换一个大夫好不好?”
嗲成这样,一定是个狐狸精,花叶骂:“哎呀,还挺矫情的,装柔弱是吧?啊?抢人家丈夫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柔弱呢?”花叶一把把那人拉了过来,那人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花叶大惊:“小白!怎么是你?”
“她今天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了。”郑直解释道。
“小白,你能活着太好了,”花叶一下子将白痴抱住,激动得像孩子一般哇哇大哭起来。白痴稍稍挣扎了一下,嘟嘟嘴:“这个大夫,好奇怪啊。”
花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反应过来看看白痴的脸,发现她眼神呆滞,大大的眼睛惶恐不解,像个小孩似的表情。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花爷啊。”花叶不解地问白痴,白痴茫然摇摇头。
“她活过来后,就有点神经不正常了,希望花大夫能帮忙看看。”郑直慢慢解释。
花叶一听心中哀然,将白痴有些蓬乱的头发理了一下,温柔道:“你别担心啊,花爷我可是神医,你的病包在我身上了。”便拉着白痴走进了素问堂。
花叶坐在药堂中,帮白痴号脉,却发现脉象异常平稳,实在是号不出原因来。其实疯病也不是号脉能号出来的。她又取来银针,想帮她针灸看看,白痴看着针缩了一下,救助似的看着郑直:“老公,白痴怕,不扎针好不好?”
郑直坐在白痴后面,安抚似的拍拍白痴的肩膀:“花大夫是你以前最好的朋友,她是在帮你。你要完全相信她,这个世界上,她是你最能信任的大夫。”白痴甜甜地对郑直点头,又对花叶傻乎乎笑了笑。
花叶心中一暖,没想到这个渣男还挺贴心的。她皱眉地帮白痴刺了几针,白痴抿抿嘴没有喊痛,似乎很专心地看着自己。花叶检查了半天,还是没有检查出毛病来,只好说:“那天她喝的毒药是鹤顶红,但鹤顶红本身对大脑没有损害。或许,她在棺材里躺久了,因为无法呼吸,致使大脑部分死亡。但也不该是现在这个退化成小孩的样子,应该是丝毫没有思考能力才对,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郑直忽而想起来白真真以前说过的话,忙说:“她以前说过,她母亲是智障,有遗传的。”
“原来如此!”花叶一拍大腿,“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解释了!一般有遗传的人平时是不会发病的。但是如果遇到巨大的感情伤害,可能就会触发疾病。这样的病,无药可医,总的来说,还是因为状元你的问题!就是你把她害成疯子的!”
郑直暗淡道:“的确,都是……我的错。“
白痴急急咳嗽了两下,看着郑直的表情一阵难过,忙安慰说:“老公不要伤心,要开心,”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去拉郑直的脸,“笑!笑一个。”
郑直忍住难过,费力挤出一个笑来,用手把白痴的下巴稍稍抬了一下,“你也笑一个。”
白痴露出一个纯澈干净的笑来,露出一口洁白的银牙,宛若春天刚来临时长出的新芽般干净新鲜。
看着这两个人温馨地互相笑着,花叶心中产生一种复杂的感情。这是小白所希望的吗?她心底深处,还是爱着他的吧?而这个渣男,真的是这么渣吗?他当了状元后,一直给小白寄钱;后来那本小黄书的事,他或许不知情;前些天自己气急败坏打骂他,他也从来不反驳;而现在,他可以如此依顺温柔地对待已经疯傻的妻子,不像是做给任何人看的。或许,他是有自己苦衷的吧?
花叶缓住心中情绪,问了一句:“状元爷,你老实告诉我,你准备把小白怎么办?她现在是一个傻子了,在她正常的时候你都可以把她休了。现在,你是位高权重的史部侍郎,而她是一个傻子,就算你不嫌弃,在朝廷里的面子你也抹不过去。你真会包容善待她吗?”
郑直怔了怔,他不怕什么面子问题。当年自己全身烧伤,活活一个怪物,老婆也没觉得丢脸过;这么多都经历过了,他现在更不怕伤面子。但是,他依然怕连累自己的妻子。哪一天,逃奴身份被发现,这样一个傻子根本没有任何自我保护的能力。这该如何是好。
看着郑直滞涩的表情,花叶也算是知道情况了:“你们这些官宦人家要尊严要面子,我花叶不需要。我花叶是个讲义气的人。当年在我一个人苦苦撑起素问堂,没有人愿意来帮忙的时候,小白没有嫌弃我,没有因为我给的报酬低而抛弃我去其他医馆。以她的医术,绝对不该屈居于我这样一个小医馆,招她去当医师的医馆从来都是排成长队,她通通拒绝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为了朋友义气,我会照顾她。”说完,鄙夷一笑,“我花爷,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阿正。”
白痴看着郑直为难的表情,拉拉他的袖子:“求求你不要抛弃白痴,白痴什么都可以做;我力气很大的,可以抗很多麻袋;我也很会打架,一个人可以对付几百人;你也可以把我当骡子使来拉马车,我可以拉得比马还快……”
郑直没让白痴说下去,将她一下子搂在怀里,下巴靠着她头顶,哽咽道:“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当骡子使……”
他想,他不只是忘恩负义,还恩将仇报。这辈子,对他好的人,一个个遭到磨难,一个个死去。作为自私的一面,他希望别人对自己好。但同时,他又怕因为别人对自己好而受牵连。因为他是如此一个祸害,将周围一个个人都害死。所以,他将周围的人一个个推开,把自己陷入永远孤独的绝境。
但是,她的老婆,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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