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是夏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去玩。她、仁王、柚木、柳生,趁着新一轮全国大赛还没开始,到轻井泽避暑。场面似曾相识,以至于柚木在出发的路上不断吐槽:“是谁说再也不和情侣一起出来玩的?是谁?是谁?”
“是我。”早川拆开一包牛肉干,“但我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而她的“家室”坐在一旁,忙于和柳生讨论新的双打策略。就神情的专注程度和身体接触的密切程度而言,仿佛他和柳生才是一对。
早川不爽,加上柚木在对面撑着下巴看着,这不爽也就加倍。“肚子好难受……”她往他肩膀上一靠,哼哼道。
仁王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肯定是刚才牛肉干吃多了。你这都第二包了。”
“第一包有三分之二是柚木吃的。”清醒如早川,即便胡搅蛮缠,也要有理有据,“我感觉我好像晕车了,你说会不会是天气太热了……”
但是仁王比她更加清醒:“好像没有人是在新干线上晕车的。”
然后她闭上眼睛,听见对面的柚木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果然,早川心想,这就是男人。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腆着脸往上蹭,说什么你不是普通女生,要不要追我一下;刚刚在一起,尚且知道哄人,张口就是梦醒之后,你大可以再吻我一次;等真的尘埃落定,就原形毕露,你跟他说,我肚子好难受,他反而问,你是不是牛肉干吃多了?
她决定把这次带来的所有牛肉干都吃光。一点也不给仁王留。
轻井泽这地方他们以前都来过,要么是修学旅行,要么是和家里人一起,所以无论教堂、商场或者美术馆,都算故地重游。真正带来新鲜感的还是四人出游本身。准确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头一回近距离看到其他情侣是怎么相处的。
比如结账的时候,柚木问她,220除以4是多少,她说是110除以2,仁王在边上打岔,说真聪明,会约分——而柳生已经把钱付了。又比如她们去泡温泉,早川正巧接到学生会任务,于是顺口问,那我能不能带着电脑,仁王笑她,说你还不如接盆水回民宿泡脚——而柳生已经把口袋文库本拿上了。两相对比,高下立见,早川以头抢地,只恨自己遇人不淑。“很正常,”仁王毫无愧色,还在边上搭腔,“绅士的吸引力不分男女。我也想和比吕士谈恋爱。”
早川:“……”
早川:“柚木你听见了吗,你要有危机意识。”
仁王:“这里除了你之外的两个人都想要拿下柳生。柳生就是那个赛点球。”
柚木:“……”
柚木:“你俩组队出道说漫才吧。别读书了,读书耽误了。”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当前面两人手拉手走在轻井泽浪漫的林间小道,或者平湖泛舟的时候,早川总觉得自己和仁王是那种关系不太好的……漫才搭档,随时都想绊对方一脚,或者把对方从小舟上推下去的那种。极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展现出一些相当过分的体贴。比如聚在一起吃午饭,柚木碰碰她胳膊,说你知道吗,昨晚半夜我睡下的时候,你突然来了一句——“我都知道!”
“口齿清晰,声音嘹亮,听起来还很聪明。”
早川差点噎住:“知道什么?”
仁王偷偷把不要吃的蔬菜夹到她碗里:“知道我~对~你~的~爱~”
早川:“仁王雅治,请把你的撩闲和你的西兰花一起拿走。”
不过这充满莫名其妙的人身攻击的旅途,偶尔也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时候。她们住的民宿靠山,有天晚上她去阳台上晾衣服,夜九时后,一切星散,远处的盘山公路上闪着一粒一粒的车灯。衣服晾完,她靠着栏杆,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人推门过来,站到她边上。好像刚洗过澡,浑身往外冒热气,湿漉漉地往她脸上扑。
他说,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阳台……
分明不是问句。早川心想,我当然记得。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不久,和全天下庸俗的情侣一样,恨不得整天黏在一起。仁王爱好不多,尤其喜欢玩火,热衷于在风纪委重点巡逻的小花园约会,找她一起翘最恐怖的体育课,以及在放学后没有人的教室做些偷偷摸摸的苟且之事。他和早川说自己是体验派的,人生不用太长,能体验体验不同经历就足够,早川冷冷地说,是啊,就冲你这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的体验方式,你的人生也不会太长。
有次她明明已经睡下,却突然听到有人敲落地窗。幸好这住的不是高层公寓,否则一定觉得自己撞了鬼。早川拢了拢睡衣,光脚踩在地板上。月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一点儿。她拉开窗帘,发现仁王站在——
然后她咻地把窗帘拉上了。
真是撞了鬼。我出现幻觉了,我不至于这么想他吧?她心道。却又听见有人轻轻地敲窗户。
她把落地窗拉开,皱着眉头低声问他:“你是活的?”
“当然是活的。不信你摸摸。”
她继续低声道:“大晚上的少打擦边球啊。摸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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