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半小时的行程,又要起飞降落,又要用餐,睡眠时间被拆成两段,从机场换乘大巴去景点的路上,她一直在打哈欠。
柚木被她传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你昨天晚上没睡觉吗?”
“睡了,”她又打了个哈欠,昨天和书本聊到凌晨一点,聊到她恨不得把它扔出窗外做平抛运动,“没睡好。”
修学旅行第一站是著名的冲绳美丽海水族馆,售票处的巨幅宣传画上用惊叹号标着“亚洲第一、世界第九”,门票背面则密密麻麻地印着水族馆的各项特色。过安检的时候她依然在打哈欠,柚木很用力地捶了一下她的肩膀,叫她打起精神,前田冲安检人员抬起胳膊,顺势转过身来,笑着瞥她一眼:“早川肯定觉得很无聊吧?毕竟都和幸村君逛过东京的水族馆了——”
另一个玩得还不错的女生勾过了她的腰:“对哦!还是手牵手的呢——”
又来了。早川的灵魂飘到半空,漠然打量着自己的处境。想要借助舆论的力量,就要承受舆论的代价。她心底的退堂鼓已经响成一片,可惜群众的八卦欲还是火烫的,前田带笑的眼神毫无恶意,只是走过路过随意嗑一口cp:“e组马上就进场了,你要不要过去?”
“不去。”她假装没听懂话里的怂恿,“神谷老师在前面点名呢,一会儿找不到我,回去又要挨训,走走走,别堵在这儿了。”
她们的班主任比谁都期待自由活动,站在入口处点完名,队伍就散了。柚木眼神中有百般留恋,行动却是千般果断,同她约好三点四十分海狮表演处见面,有事手机联系,就脚底抹油去a组找柳生了。相当迅速,头也不回,早川发现她落下了水杯,在后面叫了好几声,愣是没把人叫回来。
有句话怎么说的?见色忘友。她掏出手机,正打算谴责柚木,想想还是放下了。这可是水族馆,多浪漫啊,见色忘友也是应该的。
当然,水族馆本身是不浪漫的。每天打工八小时,除定期维护之外全年无休的企鹅、鲸鲨和花园鳗,肯定也不会觉得关在钢化玻璃中被人围观的生活有多么浪漫。
浪漫与否,全看身边站着的人。意义同样是人赋予的。否则,亚洲第一的巨型场馆,和东京晴空塔下面的浓缩版企鹅山,在本质上没有区别。
她站在入口的指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示牌边,目光越过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急切地搜寻。刚刚过安检的时候她明明看到了仁王的,就在她后面不远处,隔着八九个人,现在却找不到了。
场馆光线昏暗,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人群中飞快地闪现,如同黑色枝条上湿漉漉的花瓣。早川一边找,一边觉得这个做法很傻,找到了又能怎样?邀请他和自己一起逛水族馆?醒一醒吧早川明羽,你是认真的吗?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和他告白?手头这一堆烂摊子要怎么办?
然而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收回目光,仿佛最合适的状态,就是让他待在自己的视线里,不接近,也不让别人接近。就像走平衡木,就像购买预定生产的商品,按下付款键的那一刻,尘埃落定,千百个等待打包的订单中,有一个属于却又不完全属于自己。
太奇怪了。坠入爱河的人太奇怪了。把心里这些话原模原样记下来,回头重温一下,怕是自己都觉得酸。她暗暗自我谴责,心里又忍不住想,还是没看到,所以仁王雅治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在找谁?”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第一反应是停电了。紧接着那种冰凉的触感和耳畔的声音提醒她,有人蒙住了眼睛她的眼睛。很巧,也很不巧,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人。
在找你啊。早川忍住没有说出口。她抓着仁王的手腕,把他的手从眼前挪开,同时背对着他,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你怎么在这儿啊?”
“柚木去找柳生了呗。你又是为什么在这儿啊?”
“因为柚木去找柳生了。”
相同句式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们都笑了。早川转过身去,彻底原谅了柚木见色忘友的行为。她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是天涯沦落人。”
“如果早川同学没有和别人约好的话,”仁王微微加重了声音,每一个字,都踩在她心中柔软的地方,“我俩凑合凑合,一起逛逛水族馆?”
*
水族馆本身并不浪漫。氛围的塑造,全看身边站着的人。
早川觉得自己的判断太对了。每个踏过安检门的游客,都应当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挑选了合适的旅伴。比如,如果你和仁王一起逛水族馆,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你看那条鱼……唉,它跑了,估计是不想给你看。”
“明明是被你吓跑了好吧,不要拿手指指着人家,它会在心里骂你不礼貌。”
“我听到有东西在叫,是企鹅发出的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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