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护卫呼啦啦扑过来,跪倒一片,小德子差点扑过来哭了,忙把披风给方明珏裹上。
很快有人发现皇上受了伤,便抬了简易的銮驾,把人扶上去,抬着走了。
萧乾躲在树后,直至再看不见半点火光,才转身下山。
然而走到半路,终究还是放不下,又一路轻功奔回了山腰。
但到了才知道,道观火势刚熄,怎能住人?銮驾早便抬着下了山,去山脚一位老大臣的别院住了。
萧乾又哼哧哼哧地跑到那位老大臣的别院,等终于连蒙带摸地找到小皇帝的墙头时,天都快蒙蒙亮了。
他一身寒气,只穿了件单薄衣衫,冻得牙都打颤。
绕开几名侍卫,撬了小皇帝的窗,萧乾做贼似的摸进去,来到方明珏的床头。
极淡的月光里,看见右腿晾在外头,显然随行太医已经看过,上了药包扎了。此次事大,现下还未来得及发酵,但各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自然怠慢不了小皇帝。
也是累得很了,方明珏微侧着脸,睡得两片淡色的唇瓣微微张开。
月光如纱,蒙着白玉似的面容。眉如墨染,扫到眉尾处,却淡如山水画的幽长余韵。
萧乾怔怔伸手,却在将要碰到唇瓣时惊觉自己手冷得很。左右看了看,外间没人,燃了一根蜡烛,小德子守在门外。
萧乾忍着火烧火燎的痛感,把手指在烛火上烤猪蹄似的烤了一遭,碰碰自己的脸,觉着热了,才又回到床边,心满意足地碰了碰小皇帝的脸。
顺着眉峰,一路没进唇缝,如探访的新客,流连忘返。
萧大将军未成想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男色迷惑成这样,一边唾弃不已,一边又心生暗喜。
方明珏似乎被惊动了,微微皱了皱眉。
萧乾立即收手,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飞快且悄无声息地窜出了房间。
然而方明珏没醒,他只是皱了皱眉,咂巴了下嘴,像有人往他嘴里灌了一大罐蜂蜜似的,梦里都觉着甜得牙疼。
翌日,春耕。
皇帝春耕,便跟现代的动员大会似的。底下先聚了一帮当托儿的老百姓,口号喊着,模样装着。皇帝讲几句文绉绉的假大空,一帮人听得懂听不懂都跟着傻乐。
然后皇帝下地,拿着自己都认不出是锄头还是镐的玩意儿在土上搅和搅和,几个随行大臣也象征性地表示下,便是完成任务。
最后,百姓拿钱,皇帝回宫,皆大欢喜。
总的来说,确是一件利民之事。
今时与往日也并无不同,还因着方明珏有伤在身,仍要下地,惹得几位老大娘落了泪,一时片场,哦不,现场极其煽情,春耕动员大会事半功倍。
春耕之后,还要与民同乐。
村头摆起几十桌的流水宴,方明珏瘸着腿从头吃到尾,虽然每桌只有一筷子,但仍是吃撑了“猫食儿”的小皇帝。
等到夜间可不容易脱身,回了别院,仍是挺着个小肚子,歪在矮榻上难受。
萧乾便是这时候窜进来的。
小德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时捂着嘴溜了。
萧乾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一掀袍,坐到矮榻边的脚凳上,轻轻摸了摸方明珏的腿,“太医怎么说?”
“摔断了,”方明珏轻声道,“用了好药,还要将养些时日。”
萧大将军常年游走刀尖上,眼光毒辣,看了看道:“有些肿了,今日累着了。你既受伤,何苦还要下地?左右不过是作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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