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商圈附近,她突然扭过头来问:“哥,你看我脸上妆还行么,口红还要不要再补一补。”
周岭泉一见乐了。蒋岭玉方才在长辈面前只化了个讨巧卖乖的淡妆,现在一眨眼就改成了小烟熏,和她的一脸稚气有种不相称的反差萌。
周岭泉说:“够好看了。”顿了顿又问,“蒋岭玉,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蒋岭玉缩回前座,嚷嚷说:“哥你这叫过度解读。”
周岭泉没再操这份心,音响里上一首叽里呱啦的日文歌刚刚结束,突然便响起一首熟悉的前奏来。
“你这小小年纪,还听邓丽君。”
“这是我idol翻唱的。”周岭泉仔细一听,确实不是原版。
蒋岭玉问他,“我妈说,外婆最爱听邓丽君。”
“是。”
“可惜我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蒋岭玉不到四岁,白琼之就病逝了。
“不过外婆以前最疼你。”蒋岭玉像下一个结论。
“这又是谁跟你说的。”
“没谁跟我说。我就是知道。”
恰恰到了蒋岭玉的目的地,她蹦蹦跳跳下了车,周岭泉不免还是要叮嘱几句。
小姑娘弯着腰冲车里说:“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蒋岭玉走后,音乐也停了。一时车厢陷入寂静。但大概是方才太过热闹,他总觉得这寂静里又有一种爆裂的噪音,不停响在耳边。
“小张。”
周岭泉给小张报了一个地名,车便临时上了左拐道,往高架上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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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倾洗了澡,打了个电话给林韬问候,又和南佳何楚悦在小群里咋呼了一阵——姚南佳最近正
忙于搬家,焦头烂额,新年新目标就是明年一整年不买新衣服。何楚悦和梁倾都说,你这fg不要立太早。
聊了一会儿,又在各个台的跨年晚会之间跳来跳去看了一会儿,这才酝酿出一些困意,起身洗漱。
除了新年,她对其他的节日都缺乏对仪式感的向往。关了灯,百无聊赖地躺去了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收发了一些元旦问候的短信。
这样散漫地滑着手机,也就真的有了些睡意。
但她在陌生的地方一向浅眠,中途做了个梦,梦见在望县的时候,在下雪,她和梁坤拿着簸箕和小米去捉麻雀。糊里糊涂醒来一次,分不清那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
拉过手机来看,十二点将近,她想起什么,光着脚去外间拿自己的包,将周岭泉的那支手表拿出来,放在另一侧的床头。
是个跨年夜,却没人知道她正在何处。她没拉窗帘,此时睡意稍褪,便侧过身撑起来看窗外——一个闪亮的即将沸腾的城市。
她感觉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如同这场热闹的逃兵,但被子里又很暖,让她觉得这种逃避有了一种正确性。
忽然门口一阵动静。是周岭泉的声音,叫了一声:“梁倾?”
她没应,周岭泉大概以为她睡了,啪一声开了门廊的灯。
他在外间待了一阵儿,大概是换衣,又零星听见冰箱开关和诸如玻璃杯厚底儿和大理石敲击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刚刚为何没应那一声。
大概是感觉周岭泉回来完全意料之外,她卸了妆,穿的也只是件宽大的纯棉t恤,卖场19块钱买的——并不是特意备着的那条颇有风情的吊带睡裙。
总之毫无防备。
周岭泉走进来卧室,但并未来瞧她,梁倾闭着眼,听觉变得好尖锐,听到他解开皮带搭扣的声音,开关衣柜门的声音,进入浴室的声音,排风扇的嗡鸣,水花落下的声音,‘哒’地一声打开洗发水瓶盖的声音。
他这个澡洗得似乎很漫长,又或是因她真的有了困意而产生的错觉。
隔着一扇推拉门,她仍觉得有许多的水蒸汽跑了出来,让这件原本干燥的屋子变得有些潮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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