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时刻左右,天色已完全黑下,半点不见七八月时能在这个时候见着的天际一线红,只是黑压压的一边沉寂。
唯独竹梢上头挂着的半轮明月洒下淡淡薄薄的冷华。
安静的屋内点上了烛火,照得明晃晃,可惜房门却是紧闭,透了点丝丝的光亮照向屋外,衬得跪在房门前的赵堰的身影越发的孤寂。
再配上远处不时传来的两三声狗吠,还有头顶经常刮过的大风呼呼声,显得赵堰确实是够凄凉的。
以往他犯了错,宋檀顶多只是不让他上榻,可这一回,道歉道了,错也认了,在别人的面前,老脸也丢没了,宋檀还是不许他进屋。
赵堰的心中拔凉拔凉,只觉这回宋檀是真要与他说完了。
何况半个时辰前,宋檀还对他说过若是他再这般冲动,这日子迟早过不下去,还不如和离算了。
从一始在姓谢的家门外的最后时刻,他因喉咙处卡了好几块饼,不上不下,堵得他气都喘不过来,差点就被噎得死在别人家的门口。
宋檀倒好,像是没见着,自从和刘敏赶到那儿后,再到现下,她一句也没问过他的伤势怎么样,所有说出口关心人的话,全是对谢温瑜说的。
也不看看他也被谢温瑜揍了好几拳,脸都肿了,离毁容只差一步。
想到这儿,赵堰碰了碰抽疼的嘴角,姓谢的全是揍他的脸,没准就是故意的。
更何况他也对谢温瑜已经道了歉了,宋檀还是不理他,到底他是她男人,还是那姓谢的。
突然,轰隆的一声,赵堰脑中不合时宜地又想到一个想法,宋檀,该不是真对别人有意思了吧。
不然他已经认错道歉了,为什么还不让他进去,只是叫他在外边儿好好想想。
除了想出她确实看不上他了,对那姓谢的有意思,他着实想不出个什么明堂出来了。
赵堰再想起宋檀面无表情说的那句和离,彻底慌了神,他不想和离啊。
“他长得没我壮,力气没我大,就连银子也没有我的多,你过去会受苦的。”
赵堰一脸心酸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就那姓谢的,长得小白脸一个,竹竿似的,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挣银子的料。
他自己到底哪点比人差了?
此时,屋内足足被气了有半个时辰多的宋檀,再一听见赵堰道出的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手中握着的茶盏都打翻了,桌面上一团的水渍。
她让他好好给她反省反省,结果就反省出来这个?
“我知道,我确实不是读书的料,不能如约成为你想要的状元郎或探花郎,你不能因为那姓谢的有机会可以高中,就想要过去跟着他过日子的。”
“他家中寒酸,你过去后,只有受苦的份,说不定连云雾也不能想办法给你弄过来,吃的米也糙,你会饿瘦的。”
……
宋檀再也听不下去,一摔手中擦着桌子的白帕,过去拉开门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可真是厉害,一始错的人明明是他,怎么照着他这番一说,她倒成了负心汉了。
室内的光线茫然一下洒到赵堰的脸上,好不容易才适应了黑暗的赵堰被刺得眼睛疼,他抬手挡在眼前。
见是宋檀来,赵堰放下手,抿紧唇好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出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的?”宋檀恨铁不成钢问。
从一始,赵堰在回来的路上跟她说,都是怪那姓谢的,也不给他说明白食盒里的饼是谁送的,才害得他没控制住手。
宋檀胸口堆压着的郁气快积到喉间来,恶人先告状,说的就是赵堰了。
赵堰偷瞄了一下生气的宋檀,极其小声地说:“知道。”
“哪?”宋檀问。
“不会读书,无法高中成状元郎。”
赵堰思来想去,自认为所有的错误若要归结源头,那就还是只有他不会读书了。
说不定他若真考上状元郎,宋檀哪儿还会想着别人,说不定眼里只有他,一眼不会再会去看别人。
宋檀越看赵堰,越是觉得他缺了根筋,她将手中的月色帕子朝着赵堰的面上掷去。
真是笨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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