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强压下心底疑惑,只朝顾知薇道,“爷昨儿睡的晚,因贵府里宋姨娘没了,刑狱司连夜翻检了顾老爷送去道证物,怀疑贵府里姨娘和敬王侧妃勾结放贷,如今在忙着这事儿实在抽不的空。”
说罢,见顾知薇手指停顿了下,何四只觉得心底疑惑被揭开,忙圆话道,
“这话不过是敷衍给旁人听的,外人若见爷自然是打回去,可咱们顾府里若是想见爷,奴才这就回去回话,想来我们家爷也亲近顾府,不过说句话的功夫便准了。”
顾知薇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见何四磕头退下,身影走出沁薇堂,一时倒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有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渴望,还有两三分羞愧,甚至,还有一两分的后悔。
她不该见傅仲正的,不过是看见爹爹生病,便想到那人的身体状况,也因此起了想见那人的想法。
可这是不对的,是不符合社会伦理纲常的。顾知薇无论前世还是今世,何曾用过什么计谋去见一个男人?
如今她倒是眼巴巴支开徐妈妈,又假借着哥哥的名义,去见什么傅仲正。
知道的人,知道她是挂念傅仲正身体,见爹爹生病,唯恐那人也生了病,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敬王眼看着就再也不能继承皇位了,皇家子嗣里也只有傅仲正一人有资格。
满朝文武大臣,上千上万只眼睛盯着他,若是行错了路,办错了事儿,那也是成千上万的谴责。这个紧要关头,她倒是借着哥哥的名义,诱惑他私见自己,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刚想喊了何四回来,便见芍药端了茶水来,又呈上顾知薇方才写好的字画,笑吟吟问道,
“姑娘,这些是暂时装起来,还是送到西院外头,让人直接裱了起来?”
顾知薇见了这字画更是惭愧,心急意乱之下,字迹潦草不说,便是连笔锋也都没了往日的清丽秀美,反倒是多了两三分张狂之意。
强忍着要把这字画撕扯下的念头,朝芍药道,“卷起来别让我瞅见。”
“这,多好的字啊,和姑娘平时写的,是两种笔迹呢,老爷若是见到,也该夸姑娘的。”
芍药读书不多,不过略微认了几个字,不做什么睁眼瞎便罢了。
若说让她说什么字迹好坏,她反倒是觉得,姑娘平日里的字迹像是大家闺秀,一板一眼挑不出什么差错,可就是少了两三分的灵动之意,不是呆板,就是私有规矩束缚住姑娘似的。
可姑娘今日的字迹,张狂洒脱,虽不如往日里规矩,可单是字句之间透出的鲜活之意,便是寻常时候所比不上的。
顾知薇闻言倒是仔细看了,狂草她也写过两三幅,包括顾苏鄂也曾经搜刮了前朝先生的字迹,送来给顾知薇临摹。
可顾知薇每次都觉得,自己也只是临摹出她的形态出来,至于骨子里的洒脱恣意,是无论如何学不来的。
今日里这幅,乍一看十分的不像样,可自己瞅了,顾知薇也觉得这字迹多了好几分的张狂恣意出来,那是她寻常压抑在心底的渴望,是除了顾知薇这个顾家大小姐,皇后亲自娇养的嫡女之外,那个真正的自己。
原来,她平时一直这么压抑自己吗?
顾知薇不由得扪心自问,她自重生以来,便一直紧绷着一根弦,时时刻刻不能放松。
不说哥哥嫂子关系,也不说爹爹和哥哥仕途,便是爹爹和娘亲关系,还有宋姨娘,顾知花,乃至于顾老太太,这顾府上下的人情世故,便让她心力憔悴。
她从未真正的愉悦过,也从未和闺中密友亲密无间的笑闹过。谁家女儿不是这么过来的?顾知薇慢慢把手掌放在胸前,渴望的悸动陌生而熟悉。
她应该是弄错了重生的真谛,顾知薇想。老天恩赐让她重生,不是让她负担这些的。
你看,她也没做什么,宋姨娘死了,敬王进了刑部大牢,爹爹和娘亲关系越来越好,哥哥嫂子恩爱和谐,甚至,嫂子疑似有了身孕,只等下旬田太医来问脉时确诊便是。
就好像背后有一只神秘大手,拨正了原本失控的生活。
幕后的黑手此刻坐在荣锦院正堂,旁一侧清客先生低声商量正事,唯独傅仲正沉眉坐在檀香木桌后,皱眉看向回禀的何四,
“顾至善要见我,在花园里?”
顾至善看他不顺眼倒是真的,别说是见他娇滴滴的妹妹,便是日常中和自己说话,那人只恨不能言语中带出酸溜溜意味,唯恐他拐了顾知薇走。
再来,顾至善被皇叔派去整修文史,十日里有九日便不在府邸里面。此时正是月底,又是翰林院每月最忙的时候,他哪里会抽出空来和自己说话。
刚想回绝不见,忽然想起何四方才去了哪里。顿了下,一种想也不敢想的可能性出现,不可置信的狂喜涌上心头,难不成,要见自己的不是顾至善,另外有别的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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