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宫帱离开后便再未回来,我一个人战战兢兢的呆在房中,空对一桌菜肴,却始终没有胃口。
眼看已经入夜,我的思绪渐渐平复。
认清了现实,我意识到自己短时间内应该难以离开太子府——一来水晴之事尚未查清,此时离开便是功亏一篑,未免可惜;二来我的石蟒骨不在身上,訇襄剑也在寰亲王府尚未取回。没有神兵护体,段冥帮手,又不能召唤罡风旗死士相助,以我现在的功夫,能不能从这守卫森严的太子府全身而退,实属未知之数。
既然如此,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想想此后如何在宫帱身边护住自己的同时,探出水晴的消息。
如此想着,我便愈发心安——既然决心留下,便得尽快熟悉了这府中的地形环境。才推开房门,我便见廊下一左一右各肃立着八个侍卫。
我不免一惊:太子府果然是重兵相护,便是养着刈州的禁卫军的蠡府,侯爷的颐云斋也未曾如这般守卫过啊……
“娘娘可有吩咐?”
“我…无事。”我暗暗压下因着侍卫叫我作娘娘的不适,“太子爷事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呆着无聊,想去府中各处逛逛。”
“娘娘,殿下走时有吩咐,叫我们务必看护好您——”
“——看护又不是监禁,你们殿下可说过,不与我踏出这房间半步?”
见我如此,那些侍卫便也不好继续阻拦。然而他们虽然同意我出门,却坚持要寸步不离的随行护卫。
我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无由推搪——毕竟初来乍到,若是无人指引,在这偌大的太子府中,只怕也是要迷路的。
如此,我便由着那些侍卫掌了灯,前后簇拥着带我进了太子府的后花园。
一路以来,我心中的惊诧便是一分多一分——入夜许久,天空早已一片漆黑。可这一路走来,十步便有两盏琉璃明灯,这花园几有整座蠡府的两倍大,竟在这黑夜中亮堂得如同白昼,宛如龙宫一般。更不用说此间园艺精妙,各色珍奇罕见花草不胜枚举。叫人只得看在眼里,却到底品不出个什么名堂。
只是即便这园子再富丽堂皇,我每走一步,也只是对宫帱的厌恶更深一分。他身居储君之位,坐拥豪园阔府,享尽荣华富贵,却只知道仗着皇上的宠爱,不思进取,不惜声誉,大行奢靡秽乱之事。使得幼弟不敬不服,侯爷失望寒心。
还有,水晴……
以水晴玲珑之姿,宫帱那个魔王又怎会轻易放过。她又没有温灵的武功和身份护持,那些自己在太子府中与宫帱周旋的日子,她是如何受尽委屈**,我实在不敢想象。
好在她足够机灵——她能在与宫帱的大婚之夜想办法逃出太子府,就证明她并没有失去希望。只是…只是后来她循着风筝找上蠡府,我却没能逃离险境,反而让她暴露行踪,被宫帷所捕。我这个朋友,未免实在过于无用……
“娘娘您还好吗,可是受寒了?”
身后的侍卫轻声呼唤,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呆立在一棵白梅下战栗许久。略抖擞了精神,我便回头仿若无意般道,“我不冷,不过是惊叹于这园中美景——对了,我怎么觉着越往前走,这园中的地气越暖呢?”
“回娘娘,您已横穿了花园小半,再往前便有一眼温泉。此泉地处花园正中,名曰潜蛟,终年有温热的泉水不断涌出。当年圣上便是将这眼泉水视作风水宝地,才依此泉为中心,兴建太子府,供殿下居住。”
“唔…那再往前呢?”
“再往前便是前院了,尽是些太子会客的厅堂和门客们居住的客房。娘娘您身为府中女眷,又尚未册封,便不宜前往了。”
我一壁点着头,一壁继续往花园深处行进。心中暗暗吃惊,原以为宫帱生性痴钝,却不想他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居危位而无力自保,便广结门客谋臣,为自己出谋划策吗?
如此想着,又行了不过百十来步,便见前方一簇修剪得四方整齐的灌木高墙后映出一道耀目的光。那灌木本就耐寒,又植在温泉旁近。竟如展晤堂中那棵合欢树一般常青不败。
绕过绿墙,里面便是一方极宽敞明亮的大理砖石平地。平地中间,果见一池碧幽幽的,咕嘟咕嘟冒气不止的温泉水。泉边一圈十二座侍女琉璃灯,愈发映得泉上的热气在这冬夜里氤氲变幻,说不尽的暧昧情致,袅娜风情。
我心中暗自冷笑,这宫帱别的不说,论起享受倒是一等一的行家里手。不知那皇上知道了自己视作龙脉一般的珍奇宝贝,被自己的儿子修筑成了荒淫享乐的所在之时,心中又是所作何想。
“嫂嫂的心思倒巧,第一天入府,便寻到了大哥的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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