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德恺面露愧色,“是她不好,你别怪她。”
云罗冷哼一声。
神宁厉声道:“你听见了吗?我们的今日是被她害的,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恶毒的女人,为什么不让我杀她,我的雨裳被谢家人糟践成何等模样,姨娘……她竟成了大姨娘,连她生的孩子也被人夺了去,整日的以泪洗面,就连桂香那臭丫头也敢欺她……”
凌德恺道:“是我们的罪过,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教养好雨裳……”他不怪云罗,云罗说了,要不是凌雨裳行事不端,也不会被她所利用。
神宁手一松,棍子落在地上,那一刻她突地抓紧凌德恺,“新君不是在找她么?你去官府报案,许能得赏呢?你去告官,就说你见到皇后了……”
凌德恺低声道:“忘了么?当日闹市惊马,可有暗卫护她,也许新君知道她的行踪。”
就算报官了,许也没什么好处。
他已经对不住她们母女,且就让她这样离开吧。
云罗离开了白狼洼,再回到念慈庵,这一次她见到了庵中的住持师太。
曾经只得可数几人的庵堂,如今却有三十多个尼姑,有些是从其他地方慕名而来的,留在这里修身念佛。
住持师太从小尼里接过一张纸,上面只写着“香客房一见”上印有一枚“云五公子”的印鉴,心头一惊,忆起云罗来,直往香客房移去。
云罗已经换成了一袭寻常的女装,头上绑着白色丝绦,静默地立在窗前。
住持师太几年前见过她一面,知晓云罗是谢氏之女,但现下天下人却知道谢氏留在人间的女儿成了尊贵的皇后娘娘,她因不喜宫中生活,留书出走半年之久,新君却并未大动干戈的寻她,就似知道她终有一日会再回到宫里。
“贫尼静安拜见皇后娘娘……”
“师太免礼!”她回眸扶起住持师太,“多谢师太这几年为我娘亲扫墓祭奠。”
“娘娘心善,因这家念慈庵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去的女人,现下庵中香火鼎盛,全是托了谢圣母的福。”
云罗与住持师太寒喧了一阵。
过了良久,云罗方道:“白狼洼的凌德恺夫妇日子艰辛,听说二百亩田地至今无佃户接手,师太帮忙想个法子,让人都耕种了吧。”
住持师太面露难色,“佃户们怕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都不肯耕种他家的田地。”
云罗勾唇浅笑,“我娘心地善良,只要他们真心悔改,许是会原谅他们,只盼世间少几个如凌德恺这样薄情狠毒的男子。”
住持师太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又道:“娘娘放心,贫尼且寻几户农户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他们耕种他家的田地。”
云罗又道:“身为佛家弟子,不是当劝人向善,放下屠刀么?师太乃是念慈庵的住持,这对做错事的凌氏夫妇也当超渡超渡才是。”
她是想他们真心懊悔,要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错事后悔余生。
住持师太又念了声“阿弥陀佛”,“娘娘心善,贫尼自当设法劝慰,让他们诚心向善理佛,早脱苦海。”
“有劳师太。”
云罗在念慈庵住了两日,抄了《祈福经》,拿到谢如茵的墓前烧掉,又祭拜了一番,告别师太,离开蜀郡。
秦郡广平县,广平候府。
说是候府,不过是寻常的三进院子,还不如谢家早前住的那处宅邸好,瞧着很寒酸。
李筠竹腆着微突的腹部,手里捧着羹汤,小心翼翼地进了书房。
慕容祎手捧着一本《孤女传》,神色沉痛,若不是有无名氏再出新书,揭开皇后云罗的成长秘辛,他不会知道年幼的云罗吃过那么多的苦,更无法知道,她与自己的母亲有着如此深厚的情感。
《春晖圣母》的戏近来在百乐门里成了最红的戏,这如同一股风,就连当今皇帝也亲书“春晖圣母殿”几个大字悬挂在京城的春晖圣母庙里,据说此庙在京城建成那日,可谓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赶去朝贺,而文人墨客们则是去欣赏那块由新君亲书的大匾额,但凡见过的人,都称赞为“如水流畅,似云洒脱飘逸,乃当世书圣也”,书法到底有多好,但传得越来越甚,竟有无数文人欣赏起新君的书法来。
每天李筠竹都会亲自下厨,为慕容祎亲自煲一碗羹汤,李筠竹道:“阿祎,你知道皇后行踪不?”
“你怎会以为我知道?”
李筠竹见他神色平和,继续道:“我娘家哥哥写信来,说皇上与皇后争执吵架,原是因你之故。”
“与我何干?”他一如既往的轻淡,没有半分的感情,仿佛置身事外,而心里全是对云罗的追思与愧意,如果一切重来,知道她的一切,他还会口是心非么,嘴上应了她,到底没有真心想过要答应,只是想哄着她高兴,哄着她真心待他。
李筠竹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可是你途中遇刺的事,原是……你让郁枫扮成刺客做的。”
这话一落,慕容祎整个脸都变得煞白,一个闪身,握住她的双肩,厉喝:“这话你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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