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吃过早饭后,江英就辞别了舅舅、舅妈一家,背着赵芳坐马车回到了江家村。
江英刚走过春水河上的木桥,就看到队长江保全正站在河边晒场上的库房门口,指挥着队里的几个年轻人从里面往外搬着木料。
江英很纳闷,以往从年三十到元宵节前这几天队里都不安排劳动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英快步走到江保全跟前问道:“二叔,他们搬木料是要干什么?”说着指了指那些抬着木料的年轻人。
“搭灵棚。”江保全说。
“搭灵棚?”江英更加疑惑了,以前队里谁家有人去世了,都是自己家请人搭灵棚,队里是从来不管的,除非是无儿无女的五保户去世,可队里近年好像已经没有五保户了。
江英正想问江保全是给谁家搭灵棚,就听库房内突然传出咣当,东西落地的响声,接着就是咕噜咕噜的滚动声和人的惊叫声。
江英忙从敞开着的两扇大门看去,只见屋内靠墙码着的一堆椽子散落开来,滚得七零八落,急得江保全在门外大叫,“快让开,小心砸到人!”
还好椽子不是很多,大家动作快都退到了库房门口,虚惊一场。
等屋内停止了响动,江保全吼道:“让你们做点事就是这么马马虎虎,大过年的,砸到人怎么办?快把散落的椽子重新码好捆起来。”江保全黑着脸命令道。
江英见江保全脸色不好,便不再打扰,好奇地跟在搬木料的人身后想看个究竟。
江家村属于相对较大的生产队,有近百户人家,江英跟着搬木料的人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土坯房前。
只见土坯房堂屋门右侧,布满裂痕的墙根下,一口薄薄的黑漆棺木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刘二身披白布,耷拉着脑袋呆坐在棺木旁。
江英的心猛地一缩,难道是钱惠惠出事了,她连忙问正在房前空地上摆放桌椅的江保全媳妇,“二婶,刘二家谁没了?”
二婶鄙视地望了刘二一眼,叹息道:“刘家除了钱惠惠这苦命的孩子还能有谁?”
“钱惠惠”,江英不可置信地重复着怔了一下,虽然她已经隐隐地猜到棺木中可能是钱惠惠,可一旦证实,她还是难以接受。
“二婶,钱惠惠是怎么没的?”江英问,她想不明白年前还好好的钱惠惠怎么说没就没了。
“投河自尽的,唉!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想的,以前被打得流产都挺过来了,这次竟然就想不开投河了。”
二婶撩起衣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继续说:“昨天早上郭家庄的人看到他们村木桥的桥墩上挂着一个人,打捞上来一看不是他们村的,就来我们这里寻问,你二叔就带着人去辨认,虽说泡了有点变样,但大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钱惠惠。”
郭家庄和江家村一样,也是春水河边的一个村子,只是位于春水河的下游,所以发现死人的时候,郭家庄的人当然是顺水而上找到江家村来了。
“大侄女,别站着了,快坐下。”二婶递给江英一条凳子。
江英接过凳子,放下背着的赵芳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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