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很快来了,砸得窗玻璃噼啪作响,高大的景观树沙沙乱舞,伴随着雷声轰鸣,偶尔刹那爆发的闪电,睡在别墅里也感觉风雨飘摇。
姜吹雨不耐烦在被窝里翻个身,骂道:“吵得人都睡不着了!”
柏冬提醒:“你把阳台落地窗的隔音窗帘也一并放下来就会好很多。”
姜吹雨僵了僵,支吾了两声听不清。
柏冬就起身去拉下厚厚的窗帘,很快,雨鸣的噪音被挡住了大部分,只剩下些微的哒哒声,很轻很远,像个梦境。
半晌,姜吹雨顶着一头被挤乱的鸡窝头坐了起来:“柏冬,开门放他进来。要是淋出病,还给我家门口招晦气,不知道娱乐圈都迷信的吗!”
“你怎么都不看看他还在不在?万一人早走了呢?”
柏冬小声嘟囔,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借着一道吓人的闪电,隐约看清大门口依旧站着个人影。
“还真在。”柏冬咋舌,连忙按了大门的遥控开关。
仰雪风虚弱地笑,走了进去,柏冬去一楼给他开屋门,心想,偶像剧演了八百遍的情节还在继续演,说明很管用嘛。
一看他,柏冬都吓了一跳:“赶紧去洗澡!”
仰雪风整个人被淋得狼狈不堪,神色似乎有些恍惚,昂贵的品牌衣服被暴雨打得变型,头发一络一络地凌乱垂着,幸好头发丝浓密,没暴露出贫瘠土壤,脸还是帅气的。
仰雪风没客气,他这个样子也没法和姜吹雨谈话。
柏冬带他去浴室,放了热水,又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外间。
等仰雪风把自己收拾干净,走到客厅时,姜吹雨已经端坐在正中间的沙发,冷着脸喝红茶。
柏冬冲他笑:“快过来喝杯热的!”
仰雪风点头说谢谢,走到姜吹雨面前。
姜吹雨先发制人地丢出一把车钥匙:“在地下车库,自己开回家,明天叫人还过来,顺便按市场价付一下宝马限量新款日租金。哦对,要过夜,算两天租期。”
仰雪风坐了下来,微笑道:“我想和你谈谈。”
姜吹雨看也不看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听了八百遍了,你可以走了。”
两个人像是不在一个频道,仰雪风没有接收他的回复,自顾自问:“他们和你说了余烬的背景吗?”
姜吹雨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又要拿他的身份来压我?是不是要我回去跪在他面前,求他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仰雪风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好好说,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柏冬没绷住,笑了,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拿纸巾给仰雪风。
姜吹雨就感觉积蓄的怒气条一下子被清空,都没法放大招了。
仰雪风抽过纸巾,擤鼻子的时候在纸巾背后也笑得很无奈,不过他能感觉到空气中一直弥漫的针锋对决的氛围淡了很多。
于是仰雪风也放柔了声音,平心静气地说:“吹雨,我们好好谈谈。”
他或许有些着凉,声音微微沙哑,这样压着音调说出来的话更具有安抚的柔和力量。
姜吹雨哼了声,但总算没开口闭口就让人滚了。
“你要是执意退组,违约金都是小事,主要是外界舆论如何看待你。”仰雪风看着姜吹雨,“余烬背景深厚,投资商很维护他。况且那事没有直接的证据,剧组里又多是靠投资商吃饭的,他们就算不会对你落井下石,只说自己知道的、看到的、部分客观的,也绝对对你不利。仅仅舆论就会让你的事业遭遇到很大的打击,这还只是在余烬不插手的情况。如果他……”
“我不在乎。”姜吹雨偏着头,像是看窗外面的暴雨。
窗玻璃上隐约映照出仰雪风的轮廓。
今晚的仰雪风忽然又变回了几年前的学生模样,头发才吹干,蓬松着,松散的,淋过雨的肤色白得充满无须修饰的少年气。
仰雪风极不赞同地摇头,慢慢地说来,但一字一句落地有声:“你现在的地位是很多演员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而且你才23岁,一个人、一个演员最好的年纪,你的黄金时代至少还能持续二十年,前程不可限量。未来几年,哪怕你按部就班地照旧发展,也会迅速成长为一代天王。你甘心就这样离开?”
“我不在乎。”姜吹雨正视着仰雪风,又说了一遍,他的眼神也像学生时候般清澈,清澈得毫无心意。
姜吹雨过于无所谓的态度让仰雪风有些生气,而让他更恼火的是,他知道姜吹雨是真的不在乎。
很早之前,仰雪风问过姜吹雨为什么会来学习表演,他明明学习成绩那么好,甚至中学还跳过级,如果不是他父母不想他因为年龄太和同学脱节,级会跳得更多。姜吹雨本该像他父亲一样往学术发展,要不然凭借灵活的大脑,像他母亲一样弹指间操控上亿的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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