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必须要找到工作!乔握紧了拳头。
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隔着一条叫做失望的鸿沟。
除了中学和小学,乔还前往了国家铁路、莱茵铁路和中央铁路在海牙的办事处。但还没等她拿出博斯查的推荐信,就遭到了不留情面的拒绝。
“我们不希望工作场所有任何女性。”国家铁路工程部的负责人甚至懒得把话说得客气些,“她们只会分散男性的注意力。”
荒谬的理由,却毫无商榷余地。
比拒绝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话中理所当然的轻视。
曾经暑期实习时波音空客任她挑,如今却连铁路公司都不由分说地把门摔在她脸上。
又一天的奔波毫无所获,乔拖着疲惫的脚步向贝斯滕广场走去。
荷兰的风和英国的风不一样。
在这个没有山脉的低地之国,从北海吹来的低气压毫无阻挡地长驱直入。即使裹紧了裙子外面的羊毛大衣,依旧被呼啸而过的狂风狠狠蹂躏。
记住飞机是逆风起飞。乔告诉自己。
脸颊被吹得生疼,她低下头,继续奋力向前。
“砰!”不看路的后果,就是撞上了一个宽阔的后背。
“噢,请原谅!”她一边道歉一边抬起头来,意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诺奖大神!啊不,“卡末林·昂内斯教授!”
“邦格小姐。”卡末林·昂内斯微笑,“令人愉快的巧遇。求职的进展如何?”
“不怎么顺利。”乔叹了口气。她这两天遭到的拒绝,比人生中前二十一年加起来还要多,“在这个时候找工作真是太艰难了。”
乔指的是这个“时代”,卡末林·昂内斯则自动理解为了这个“时间点”。
“的确。”他理解地点点头,“新学年已经开始了一个多月,授课的人选和计划也早已安排妥当。”
“您知道有中学需要教师吗?或者夜校?”
“很遗憾,我——”
“海克,你到啦!站在外面做什么?”卡末林·昂内斯话未说完,便被人从身后拍上了肩膀。
一张更加年轻的面孔,有着与卡末林·昂内斯相似的咖色眼睛和高挺鼻梁。
“我的弟弟门索[1],是个画家。”卡末林·昂内斯介绍道,“他的作品明天开始会在这里展出。”
乔这才注意到右手边那栋三层的砖红色建筑。墙面上是显眼的蓝色标识:普尔克里工作室[2]。
“这是邦格小姐,一位出色的科学家。”
“很高兴认识您,门索先生。”乔伸出手。
“只是门索,不是‘您’,也不是‘先生’。”门索笑着纠正道。
“那么,我也不是‘邦格小姐’,我叫乔。比起‘科学家’,我更愿意称自己为‘工程师’。”
“我本想邀请你进来四处看看,乔小姐,但明天的画展开幕式出了点问题。原定在开幕式音乐会上演奏的钢琴家今早摔断了手臂,我们正急切地寻找后备音乐家。”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乔这样说着,表情中却看不出太多惋惜,“我能否询问,哪些曲目会在音乐会上演出?”
“开幕表演的主题是‘音乐中的色彩’,选取了当代俄罗斯作曲家的作品。”门索回答道,“这也是为什么难以找到合适的替代人选。”
“穆索尔斯基的《图画展览会》,对不对?”乔的眼睛陡然亮起来,“我请求一个试奏的机会!”
门索相当意外:“你刚刚还说自己是个工程师。”
“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艺术家就是工程师——莱昂纳多·达·芬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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