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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第1页)

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再跟他在一起;那个可以跟他在一起的相黎,已经死了,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四年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不该发生的梦境。连那个梦,也被他的新婚打碎了,留下的,只是没有办法修补、切不断被时光抹掉的记忆碎片。甚至,也许不过是没了记忆的对记忆的执念,一个忘记了缘由的殇。“

陈隽并没有为相黎脸上感伤的表情所动容,而是继续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漓爱着你,他当年之所以纳妃,是太上皇拿你的性命威胁他,你还会不会跟他在一起?”

相黎今个地看着陈隽,但只是一瞬,她就放松下来道:“不会。”

“为什么?你不想跟他一起,不就是因为怀疑他骗了你吗?现在我告诉你,他爱你,从来没有在感情上欺骗过你。甚至于……甚至于,他把全部的感情都给了你。这样,你都不会动容吗?”

这个时候的陈隽,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对姜漓爱而不得,却听到姜漓的爱人对他无情而为姜漓不平的陈隽。

“全部吗?如果真是全部,那么,在太上皇以我的性命威胁他的时候,他就该抛开一切带着我远走高飞,而不是选择妥协。

姜漓或许真的爱我,但在他的心中,更重要的是皇位。那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是他人生三十年的全部意义。我,只是他生命中一个意外的变数,一个差点儿让他的目标受到威胁的变数。

现在,我用我的努力,帮他实现了目标。我这个变数,也该从他的生命中退场了。”

人,不可以太贪心的。有所得,就要有所失;受人恩情,也得记得偿还。

朝中更替

除夕夜,盘龙殿。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可今日的盘龙殿,却坐着两位皇帝。

几个月前因病禅位,如今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的太上皇;几个月前刚刚登基,显然没有做到游刃有余的新皇上。

为了安排这一天晚上的座位,可让司礼监那帮人伤透了脑筋。按照国法,皇帝最大,任何人地位都不能尊于皇帝;按照家法,父尊于子。况且,那位父亲,还是做了三十四年皇帝人。“始皇末”,尚且,“余威震于殊俗”;而他还活着,而且,精神饱满,气场未减地活着。

最后,司礼监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进言,皇上为尊,自然坐中央正位;太上皇尊于皇上,但已不涉朝政,座位在皇上之上,但得是偏位。

于是,这一年太上皇仍坐得最高,却是居于左;皇上比太上皇低一阶,却是居于正。而还有一个变数——相黎,或者说殿上的靖国公主,座位居然与太上皇相连,居于太上皇之右,略微低一些,在太上皇与皇上的座位之间。

皇太后已经过世,皇太妃,除了去守庵堂的,还有跟着王爷们去封地的,只有七王爷的母亲贤妃和最小的王爷的母亲惠嫔尚在京城。这就是说,怎么排,也排不到公主坐在太上皇身边,还是认来的公主。

可是,太上皇要求了,新皇上答应了,满朝文武,谁不知太上皇宠靖国公主宠的没边了,禅位之后,居然住到了公主府上。要不是还有一位驸马爷,恐怕有心人要做文章说太上皇要改这位公主为太妃呢。

满朝文武没有异议了,作为当事人的相黎,和被太上皇与新皇忽略了的驸马爷陈隽,即使有再多的不愿意,也只得接受了这个安排。尽管,驸马爷不是贵族之家的无势子弟,也不是新晋的没有权力的状元郎,而是掌握着朝中大权的右丞相。

参加过那么多次皇家的除夕夜宴,这一次,无疑是相黎最风光同时也是最难熬的夜宴。见过被两只老虎困住的兔子吗?就算这只兔子心理素质再强,曾经在草地上跑得多快、多么恣肆,现在,进退不得的被两只老虎虎视眈眈,并且,被老虎父亲用作试炼老虎儿子的饵,她也只有脊背生寒、屏心静气的份儿。

每开始一个新的节目之前,姜漓都要转身问问老皇帝的意见,转身回去之前,必满目深情地看相黎一眼,相黎还没有消化姜漓的眼神;老皇帝便会给相黎夹一筷子菜,或者举杯与她共饮一杯,再给她一个充满笑意又显露杀机的眼神,那杀机不是面向相黎,而是她身侧的姜漓。

雏鹰长成翅膀会飞了,可不论经验与力量,都与老鹰相去太远。老鹰把领地送到了雏鹰的手中,可是,雏鹰还没有能力完全掌控这一片领地。老鹰,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一心为子的父亲,而是一个无情的、心意叵测的帝王。

禅位,是表面上最名正言顺、最温和无伤的一种政权更迭方式。但是,禅位,对新皇帝而言,却是最坏、最具威胁性的一种取得政权的方式。

老皇帝老当益壮,且处在了暗处;其他竞争者未受到任何损折,个个蠢蠢欲动;“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新帝登基了,朝中掌权的大多还是老臣。

如果这个时候新帝有什么行差踏错,怀有异心的朝臣必会借此发挥,如果老黄帝再来个一时兴起,那么,新帝的帝王人生,甚至生命,也许就终结在那一刻了。

皇帝给了相黎前无古人的高贵地位,禅位后住进了她的府邸(府中下人一众都是皇帝赏的),如今,还特意违制让她坐在如此高贵的位置上。

是荣宠吗?

这三个月,皇帝不是找相黎下棋,就是换了布衣拉她出去逛街,甚至看起了坊间的言情话本。以至于,相黎偶尔会忘了,他,是一个帝王。

表面上,皇帝遂了相黎的心愿禅位,可是,实际上,一切,仍在他的掌控之中。她也好,姜漓也好。而且,把姜漓置于了一个更危险的位置。

相盈说过,相黎是姜漓生命中的变数,是助益,也是威胁,是一把双刃剑。相黎一直以为那是说,她爱姜漓,帮他,便会助他;她恨姜漓,毁他,便会伤他。

所以,相黎选择了不靠近姜漓,尽量控制自己对他的感情,远远地帮助他。

姜漓继位了,相黎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确实沾沾自喜了,她对自己说“相盈错了,我只会是助他的一把剑”。

只这一刻,皇帝帮相黎放在这里,明示了她,她才明白。想到封后那天的那盘棋,相黎又喝了一杯,脸上泛着红晕,趴在了矮几上。御前酒醉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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