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长安默默摘下额头上的黑线。
艾玛亲爱的妆妃娘娘,快先别忙着夸她了,这事儿她受得了谁的夸就是受不起妆妃的夸,要是妆妃知道她对皇甫砚真做了什么,只怕会一脚把她踹到镜湖里去!
不过,妆妃娘娘的脾气可真是好,院子里都闹到了这般境地,她却当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半点儿也不计较。皇甫长安事先准备的一大堆说辞,竟是一句也派不上用场。妆妃的温柔体贴,大方淑雅,比起那些个只知道争权夺宠的后妃来,不知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几百倍……不说别的,就为了这,皇甫长安对她的好感就蹭蹭蹭地往上涨!
“娘娘,不知可否借个地方说话?”
听着皇甫长安认真的口吻,妆妃不免多打量了她几眼,方才她急急闯了进来,喊着“娘娘救命”,她一时心切就答应了下来,却还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看着装倒像是宫里头的伶人,不知怎的进到了西宫……可听那语气,不卑不亢,却又不是伶人该有的态度。
“你还没说……你是什么人?叫什么?为何会到幽兰殿来?”
“我……”皇甫长安正要开口,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她如今变化这么大,妆妃肯定不会承认她,即便从怀里掏出了证明太子身份的令牌,递到了妆妃面前,“妆妃若是信得过本宫,就听本宫说几句话。”
“这……?”
见了那令牌,又听到皇甫长安这样自称,妆妃不由一惊。
自从得病之后,她久居幽兰殿,已经很少理会宫里头的事情了,但多少还是耳闻了太子的不少劣迹,然眼前这一位伶俐秀美的少年,跟印象中的那个形象,实在是大相庭径!
“你是……长安?”
比起其他人,妆妃这反应算是最为平静的了,皇甫长安无意戏弄她,便颔首应了下来:“娘娘若是有兴趣,改日寻个时间,本宫便给娘娘说个故事听听。”
妆妃心思玲珑,在不犯病的时候,神智却是十分的清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就没有继续追问,只上下又瞅了皇甫长安一遍,忍不住微微感叹了一声。
“还记得上回见你的时候,臃肿的身形看着有些滑稽,眉眼间散着几分戾气,并不十分讨喜。如今你这模样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双眸清澈,灵气逼人……陛下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皇甫长安默默垂眸,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丫说话可真是直白,也不怕会得罪人。
不过,妆妃说的这番话,无论是贬是褒,都没有带上个人的感情,全然是按事理说话,倒是不会叫人觉得不快抑或是虚伪。
两人正说着,皇甫砚真已然换好了衣裳,寒着一张俊脸走了过来,先是走到妆妃身边拜了个礼。
“儿臣给母妃请安。”
说着,便就拿极冷极利的目光刺了皇甫长安一道,仿佛在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有了妆妃做挡箭牌,皇甫长安可不怕他,扬着下巴回了他一个灿烂夺目的笑容,仿佛在说……来呀来呀,有本事你现在就来干掉我!
顿然,周身的空气霎时凝结了起来,就连妆妃都能感觉到一股慑人的煞气。
看着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肯让着谁,妆妃不免摇了摇头,又觉得有些莞尔,皇甫砚真从小就比寻常的孩子要沉稳许多,这还是头一次露出这般孩子气的神态,真正像个十七八岁意气风发的青年,有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别样热血和冲动……这一点却是很难得的。
“映儿,”回眸招来侍女,妆妃望了一圈狼藉满地的幽兰殿,不禁柳眉微蹙,“命人收拾一下园子,再去给太子泡壶茶。”
“……”
边上,一群宫人齐齐保持着“o”型嘴的姿势,久久不能回神。
卧槽什么情况?!先是一向冷静自持的二殿下气得发飙大清早地执剑毁了幽兰殿,然后突然又冒出来这个红裳少年……自称是太子?!我勒个去!他是太子?!噗噗噗!请允许他们吐血三升以示震惊!瞎了瞎了……彻底瞎了!怎么办一下子接受不了脑子转不起来了啊……
院子里沉寂了一阵,因着得不到回答,妆妃又唤了一声:“映儿?”
被点到名的宫婢这才恍然缓过神来,急急上前两步,屈身行礼:“是,娘娘。”
末了还是忍不住拿余光多瞅了皇甫长安两眼,面色略显惊慌,仿佛大白天撞了邪似的……
“别愣着,快些派人去把园子收拾干净,不要怠慢了太子殿下。”
“奴婢遵命……”
唤作映儿的侍婢垂首应了一声,继而一抬眸,往四下转了一圈,不禁面露难色。
这幽兰殿因为长年失修,原本就有些破落,如今被皇甫砚真拆了大半,直接就没法住了,就算是要修缮也得动大工,没个十天半月必然是完成不了的。
看到那个女婢满脸为难,皇甫长安终于良心发现,开口提议道:“妆妃娘娘,幽兰殿年久失修,今个又毁坏了不少,住着定然不甚舒坦,不如趁着大修的时日,到东宫住上一段时间?”
“这怎么能行?于理不合……”妆妃微微一惊,正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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