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纪千羽垂着眸,漫不经心搅了搅咖啡,心平气和地耸了耸肩,“我心里还是下意识倾向用光明正大的手段,遇事想不到往人命的方向琢磨,手段还是不够狠。不过我现在有在乎的东西,比较怕因果报应,所以应该以后也不会拿这方面当进攻的手段,你说我没长进,或是烂泥扶不上墙,都没什么问题。”
“哦呦。”纪秋馥轻轻咋舌,放下咖啡杯看了她两眼,饶有兴致地稍稍扬起了眉,“成熟了不少嘛。”
“承你吉言。”纪千羽淡淡地笑了一下算作回应,来时有满腹的话想说,现在却有种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感觉。纪千羽在心里无声自嘲,沉静地抬头看向她。
“有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方便的话,能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吗?”
纪秋馥皱了皱鼻子,微笑着朝她眨了眨眼:“你问,我看心情回答。”
“也行。”纪千羽笑笑,没有因为她的回答产生半点波澜,开门见山地直入主题:“第一个问题,让温斯特家族的大管家死心塌地为你所用几十年,比拴住一个爱你的男人的心,还要难吗?”
“你这个问题可太犀利了,直戳人伤疤,我有点不太想答。”纪秋馥笑得很慵懒,嘴上这么抱怨,神情上却没有流露出被冒犯或是生气的样子。她姿态慵懒地抬起指甲,垂着眸轻描淡写地吹了吹,做出个思考的表情。
“对于你或是我来说,爱这个词意味着很多东西。比如付出、誓言、依靠,或是忠贞。但对于有的人来说,爱这个词,仅仅是种情绪而已。他可以喜,可以悲,可以爱,也可以恨。并不意味着承诺,也不意味着枷锁。打个比方,我能得到很多男人的心,但能让心为我而跳的男人并不多。我曾经以为卡尔是那个男人,但他并不是,仅此而已。”
“这么些年来,他是不是对萨拉和路加都客客气气,不冷不热?”纪秋馥含笑问。纪千羽想想卡尔对路加的态度,默默点了点头。纪秋馥笑得花枝乱颤,朝纪千羽悠然地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
“你相信吗?就他现在这一副要把家交给你的态度看,这么多年下来,他还爱着我呢。”
一个人可以一边爱着发妻,一边婚内出轨别的女人,甚至生下私生子吗?纪千羽定定地看着纪秋馥,没有说话。纪秋馥慵懒地眯起晕染风情的凤眼,玩味地点了点自己的唇瓣。
“不过你要是问我,为什么我在时他背叛了我,我离开时却对我念念不忘的话,那就要涉及到我临走时留给他的礼物了。”
“什么礼物?”纪千羽看着她,不受控制地开口。
纪秋馥弯着唇角,悠悠地反问她:“你恨路加是因为他破坏了你原本幸福的生活,但你知道路加为什么那么恨你吗?”
“因为他应该从踏入温斯特家之前就知道,你是温斯特家族的小公主,而他……不过是个小杂种啊。”
纪千羽呼吸微窒,皱起眉看了她半晌:“哪种意义上的小杂种?”
纪秋馥回看她,柔柔地笑了。
“这就要问他的母亲萨拉了。我给萨拉留的那份礼物,她应该……印象深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辣鸡卡尔(……
☆、第73章 73 夜莺
纪千羽呼吸起伏,皱着眉定定地看了纪秋馥好一会儿,在她悠然的视线中,慢慢闭上了眼睛,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和纪秋馥谈话,实在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带住情绪和节奏,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倒在其次,这种被动的感觉实在让人无比难受。纪千羽闭上眼睛,将刚才的对话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睁开眼睛,朝纪秋馥摇了摇头。
“你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这毋庸置疑。但是如果说卡尔替别人养了十几年儿子,恕我无法相信,那是我的父亲,我很了解他。”纪千羽双手交叉,平稳地搁在桌上,看向纪秋馥时稍稍歪了下头,姿态十分坦然,“我无意质疑你,不过这个说法实在太过荒谬,请你谅解。”
“你有多了解他?比我还要了解吗?”纪秋馥玩味勾唇,看了纪千羽两眼,含笑道:“既然你问到这里,那我就不得不提一句我给萨拉留的礼物到底是什么了。”
“是亲子鉴定书。”纪秋馥浅浅地笑着,稍稍眯起漂亮的眸子,眼中隐约有暗光闪过,“两份。”
纪千羽眉一扬,已然明白纪秋馥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卡尔之所以这么些年培养着又厌恶着路加,想必是因为纪秋馥准备的这两份亲子鉴定书,结果是不一样的。
“别那么看着我,好像突然发现我是那种故事里的终极反派BOSS一样。当然,或许我的确是,不过故事和生活的区别就是,反派也可能是有自己莫大的苦衷,而正派的智商又达不到能灭掉反派的高度。”在纪千羽深深的注视中,纪秋馥漫不经心地笑了,低眸晃着咖啡杯,姿态优雅得无可挑剔。
“你要清楚,如果萨拉真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我这份礼物也发挥不出应有的价值。卡尔这些年肯定查到了不少东西,大概也秘密检查了许多次。不过即使之后的结果全部一致,也消除不了一个多疑的人心中的疑虑。更何况之后的结果应该也有所差错——我的老朋友们看到这两个名字,说不定也会帮我一把。”
她说话时的语气轻描淡写,离开了温斯特家族十几年,依然是笼罩在家族上空一道浓郁的阴霾。纪千羽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母亲,一时百感交集。
“第二个问题,”她垂下眸子,沉默半晌后缓缓地问,“你既然有这种本事,当年为什么没带我一起走?既然将老管家和利亚安插在我身边,那么是否代表这些年,你其实也曾经关注过我?”
纪秋馥抬头看她,眼中芒泽刹那间锐利无比。而纪千羽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波澜不惊,心平气和,仿佛在看着一个交情不深的陌生人,眼中也毫无冰封之下的暗潮汹涌。
“和上次相比,你现在跟我说话,已经很理智而平静了。”纪秋馥缓缓地说,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看着她不答反问。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呢?一个委屈的女儿?又带着什么样的情绪呢?被隐瞒的愤怒?以为自己张牙舞爪了二十年,突然发现其实到现在过得不错都是因为有人撑腰?”
“算不上。”纪千羽淡淡一哂,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强势且惯于掌控全局的人,对不在掌握中的事情不太满意而已。”
不是愤怒委屈,不出于母女亲情。
纪秋馥仔细注视着她的表情,像是在衡量她这话的真假一般,最终露出个浅浅的酒窝来。
“那就好。”她点点头,神情略微恍惚一瞬,笑容中终于带了些许淡淡的遗憾与自嘲。
“当年我是想带着你走的,但是没有办法。萨拉在确定有带着路加入主温斯特家族的可能之后,用了一些药……让卡尔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我做亲子鉴定书的事时不知道这点,知道这一点后就明白,卡尔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两个孩子了,其中一个的血统还说不清楚。所以他严防死守,绝不可能放你走。我无奈之下,只能曲折了一些别的方法。”
“康尼是萨拉在温斯特家族的眼线,我走的时候把他弄下了台,换了新管家和他儿子来照应你。温斯特是个大家族,我在国内插手的余地很小,但也算是动用了各种关系来护你长大,再婚前其实我去偷偷看过你一次。你当时还在上小学,放学时有家里的车来接,我也就远远地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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