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宫女搂搂抱抱,又没发生实质关系,也不是在内廷里,即便皇帝知道也只会训斥几句。
刘愈见劝解不过,只好带着她去找韩升,看看韩升能否帮忙。韩升在宫里待了一晚上。正要回去休息。听到刘愈的请求。依旧很为难。
“要去见也可以,但只能你一人去。”韩升打个哈欠道,“你去就当是帮我调查,御林军统领,道理上还说的过去。”
琪儿能知道母亲是否安好也就知足了,并不苛求能亲眼见到,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刘愈。
“琪儿你在此等候,我随韩先生去见你母亲。”刘愈临别嘱咐道。
三名妃子被暂时拘押在内廷的一处宫殿内。平日里是货仓,所以少有人来。门口有侍卫和女官把守着,见到刘愈和韩升都要行礼。
“开门,老朽要进去问话。”韩升道。
女官打开门锁,刘愈随在韩升身后走进去,韩升交代了几句,让他看完就出来。并指点了关押林美人的房间,将房间钥匙交给了他。
三个妃子是分开关押休息,琪儿的母亲林美人被关在宫殿的二楼,刘愈上了楼。还没到房间门口,便听到优美的唱曲。顿足聆听,似乎是在唱戏。
《彩翼蝶》的曲调,说的是一对情人游湖赏花,问飞蝶是否能成双成对,借以表达爱慕之意。前半段是喜剧,烟雨重楼断桥边,雨中借伞,像是白蛇会许仙,而后半段则是悲剧,因为二人背景相差悬殊,最终好梦难圆,男子郁郁而终,女子也投湖殉情,“雨中空留彩翼蝶”。
民间的唱本以情爱居多,这样的戏绝对是不会在宫中上演的,若是宫女和妃子们起了凡心,岂不是后宫乱了秩序?刘愈不知道林美人从何处学来这曲调,唱的还极为婉转动听,听了一下,也不由听出一个后宫孤寂女子心中的悲苦。
林美人是幸运的,她有个女儿,而且女儿可以常伴身旁。对于其他受皇帝宠幸过后便被弃如敝履的宫娥来说,她至少有亲人在旁,琪儿听话懂事也是出自林美人的悉心教导。
刘愈打开门锁推开门,林美人还在唱着,不但曲调模仿的惟妙惟肖,动作间也好似在台上唱戏。宽袖转了一圈,当看到刘愈站在门口,心中一惊,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
“小心……”
刘愈冲上前,一把拉住林美人的手向上一提,林美人这才站稳。人刚稳,林美人马上想到这是大忌,立刻将手抽回,拨弄一下鬓角,收拢了惶恐和不安,婷婷施礼。
“刘统领……”
“娘娘礼重了。”刘愈紧忙拱手道,“应是臣向娘娘施礼。”
林美人抬头看着刘愈,面带微微的笑容打量他,这热切的目光倒让刘愈有些局促不安。这目光中暗含一些特别的味道。
“琪儿总是在妾身面前提及刘统领。”林美人说话声音极为缓慢,不急不躁,也很优雅淡然,带着宫中妇人特有的沉静。
刘愈明白琪儿是少女心性,有喜有悲都会在至亲面前表露,难得琪儿对他钟情,琪儿的母亲也就好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打量他。
“臣正是受十四公主之托,前来看望娘娘是否安好。”刘愈道。
林美人的脸上突然又有些失落,大约是想到这次的罪责可能避免不了,日后见不到女儿,有些担心道:“若是妾身不在,有劳刘统领对琪儿多加照顾……”
照理说琪儿的身份特殊,林美人断然不会将女儿的安慰交给一个外人来照顾,她也没有这样的资格。但现在,她也只是像个平常人家的母亲,在临终时将女儿托付给女儿的意中之人。这是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
“臣……遵命。”
刘愈知道这投毒案,基本难以洗清林美人的嫌疑。本身就是桩悬案,而且最有可能投毒的是至高无上的皇帝,皇帝不会让真相揭露。
“娘娘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十四公主?”刘愈时间不多,只好挑重点来说。
林美人神情如大难之前的平静,侧身从桌上拿起一条宽锦帕,上面密密麻麻的像是绣着字。林美人如同诉说一般,脸上带着孩童般天真的光华:“妾身九岁时,家中请来戏班,唱了几日堂会。那时妾身尚是孩童,不知唱的为何,但这《彩翼蝶》的句子,却好像磁石一样将我心吸引。听过之后便不能忘。后来又去央求母亲,母亲去找唱戏的姐姐,将词抄来,经过两年时间,母亲才将其断断续续绣在这锦帕之上。”
林美人虽然语调带着憧憬平静,但刘愈还是能听出期间的苦涩。
“那娘娘的母亲……”
林美人幸福一笑道:“母亲是带着病,只绣了一半便不能起身,又过一年,母亲便走了。两年后,妾身被选入宫,这锦帕,是唯一从家中带来的贴身之物。刘统领,您……可否将其交给琪儿,当作是妾身对她临别的馈赠?”
林美人像是在交代后事。
“臣遵旨。”刘愈接过那锦帕,便觉得好似有千钧的重量,手上承载的是两个母亲对女儿的希望,希望她们可以像《彩翼蝶》中前半段那般,寻到真爱之人相伴终老。可惜林美人一生悲苦,宫门深锁已然不能如愿,她便希望女儿不再步她后尘。
刘愈将去,林美人也像是了却了心事,笑问:“刘统领也是个喜欢听戏唱戏的人吧?那日出自见面,便听到你的唱词,‘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许多日子过去,还是不能忘。”
刘愈也笑了笑道:“臣的确以前学过一些,但零零碎碎的,并不多。”
林美人叹道:“妾身入宫之后,听的戏也不少,可惜全部合在一起,也不及刘统领一句的动人。不知刘统领,可否在离去之前,再赠妾身几句?妾身也好不留憾事?”
刘愈知道林美人不是想听戏,而是憧憬着外面美好的世界,可以像戏中人那般寻找唯美动人的爱情。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来说,她们心中蕴含的情义并不会因深锁的宫门而消减。
“臣以前的确是学过一首,但调子,却非一般唱戏的调子,唱的不好,娘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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