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敘瞥了林黛玉一眼:“谁说五舅舅不曾好生管神盾局来着?”
黛玉红了脸,小声嘀咕:“本来么,晋王想做火器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
因他们几个都过来门口相迎,贾敘老大不客气的直走到上首椅子——便是黛玉方才的位置坐下:“各家王爷都想做火器。光想顶什么用?”
黛玉道:“他们找了许多曾做过西洋火器的海商、并费了这许多功夫谋人家的铁矿,难道没有图纸就白忙么?”
贾敘摆手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只查到一鳞半爪便以为什么都猜着了。晋王派了个最得力的晚辈来,只为偷偷摸摸谋人家的铁矿?”
黛玉与贾维斯互视几眼,问道:“五舅舅看是为了什么?”
贾敘咳嗽两声:“口渴。”黛玉瞧了一眼贾维斯,贾维斯赶紧给他倒茶。贾敘吃了两口茶方说,“铁矿他们也想要。若单单只为了铁矿,何须派李崎之过来?另派旁人也能做成。工部虞衡司有位老匠人,名叫何老墩。他胆儿小,前些年大乱那阵子逃出京城了,如今各家王爷都在找他。一壁找他、一壁防着别家找到他。”
黛玉问道:“他擅做火器么?”
贾敘道:“他脑中记着工部各色火器的图纸。”林黛玉贾维斯俱抽了口冷气。“晋王不知从何处查到了他这会子就在龙岩。”乃又喝了口茶,“他老家在江西,年轻时却是离家出走的。他姐姐嫁给一位路过的龙岩行商。那商人家中没别人,遂将岳家悉数接了过来供养。何老墩老大岁数厚着脸皮找到姐夫家,只说在外头闲混了三十多年,半个字没提自己是工部的老匠人。显见他已无心名利,晋王纵派人去请、八成请不到的。”
贾维斯道:“故此李崎之想去龙岩讨他的好、勾他出山替晋王做事。”
“不错。”贾敘点头道,“谭家在龙岩乃是头号大户。李崎之若以谭家女婿的身份到龙岩,只需做些好事、惩治些矿上的恶霸,便可得何老墩之好感。他去泉州见那些海商并非为着来日卖火器铺路,乃是为了高价买些西洋各国的火器来,日后好给何老墩研究的。”
“原来如此。”黛玉又问,“您老不是去俄罗斯杀他们女帝去了?”
贾敘微笑道:“彼女帝已死,我自然回来。”众人哄然鼓掌大笑。贾敘乃扫了他们几个一眼,“路过福建,听说你们在这儿盘桓,过来瞧瞧。盘桓了许多日子,连人家想要什么都没查清楚,只管瞎猜。”
年轻人都有几分讪讪的。黛玉撅了撅嘴,赶忙转移话题:“那五舅舅怎么又救了谭家阖府的男丁?”
贾敘微微一笑:“算他们运气好,你舅舅也想不声不响拐走何老墩。”
原来,当日谭家两位爷们从贾军兵营回到府中,先将六姑娘的丫鬟喊去问了一回,又套了七姑娘半日的话,便知林军师所言不虚,恨得牙根子痒痒。谭大爷性子直些,遂告诉了她李崎之勾搭害死了六姑娘、欲嫁祸给她。那谭七姑娘这会子早让情迷了眼,哪里肯信?她自己出不得门,竟写了封信偷偷送给李崎之。
李崎之何许人也。谭七姑娘的信虽写得不清不楚,他看完便知道自己已露馅了。遂亲去向谭大爷说,想求娶七姑娘。谭家几个爷们一奇,又恐怕弄错了什么,不肯轻举妄动。李崎之打发了媒人去谭府正经提亲,欢喜得七姑娘跟做梦似的。他又说想请各位大小舅子并连襟吃酒。
谭家在漳州称霸多年没有约束,从没想过有人敢朝他们下手,大大咧咧的去了。酒过三巡,腹中疼痛,忙喊小二却没人搭理。有个姑爷离门近,挣扎着欲亲自去喊人,不想门已锁着了。谭大爷谭二爷齐齐看着李崎之。
李崎之微笑道:“我与诸位一样,也饮了毒酒,待会儿也会被毒倒在地。”众人哗然。
谭二爷咬牙道:“你总不会陪着我们死。”
李崎之道:“不过是诸位都没救过来;我因平素不爱饮酒、吃的少,故此救过来了。”
“你……”一屋子谭家男丁想扑过去掐死他,奈何一个个疼得浑身无力。
李崎之叹道:“可怜偌大一个谭家,男丁都让冤鬼害死了,唯有一个才刚定下的、尚未完婚的姑爷幸免。”
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仿佛门外的锁落了地。有人推门而入,便是一惊:“怎么回事?”
谭大爷喊道:“快请大夫!我们中毒了!”那人赶忙飞一般跑了出去。李崎之面色如土。
后大夫来了,诸位爷们催吐解毒忙了半日,终于想起方才救了他们之人,便问他是谁。那人道:“小卒乃贾维斯将军身边的亲兵。贾将军因挖走了漳州府的董大人,总觉得欠了漳州人情,想设法偿了。林军师遂说,她看这个姓李的不怀好意,几位谭爷仿佛又颇轻视他,恐怕诸位大意失荆州;故命小卒暗暗盯着此人。倘若他有什么恶举,也好早些察觉。方才小卒在外头见不知何处冒出来几个人,出手极快将外头守着的诸位带的下人都打晕了,还锁了门,便知道里头有不妥。那几个人锁门之后刮风似的走了,小卒遂砍断了锁,来瞧瞧里头出了何事。”
诸位谭家的爷们姑爷齐声念佛,倒是没几个向这小卒道谢的。此人自然就是贾敘了。眼见谭家已来了人接他们,乃抱拳告辞,说是回去复命,跳上马一径来了营中。
贾维斯不禁惋惜:“李崎之早年还是个好端端的儒生,何尝想到会变得如此阴狠。”
黛玉哼道:“便宜了谭家那群祸害,不见棺材不掉泪。”
贾敘含笑道:“谭家那几个不在意老子、不在意妹子,都在意自己。李崎之怕是难有性命在了。他若死了,晋王肯放过谭家、李家也不肯的。”
黛玉一想也是,又道:“只是那个何老墩,晋王既是此计行不通,会不会干脆使人劫了他走?舅舅预备如何拐他?”
“不知道。”贾敘得意道,“这事归你舅妈管。她赌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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