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遂牵着马安安静静吃了净了手里的烧饼。贾敘乃道:“有件事想问问三掌柜。”
“何事。”
“谁知道我功夫比三掌柜强些?”
秦三姑侧脸瞧了他一眼:“何意?”
贾敘道:“有人来神盾局买。凶杀人。”
秦三姑顿了顿:“杀我么?”
“嗯。”贾敘道,“燕王妃娄氏。”
秦三姑大惊:“何至于此!”
贾敘道:“怕是被什么人撺掇了。三掌柜且想想,能将舌头根子嚼到燕王妃耳边去、且知道神盾局有人功夫强过你、且你死了之后能得好处的,会是哪些人。”
秦三姑静了许久,忽然问道:“我的命值多少钱?”
贾敘道:“还没来得及商议价钱,定了价再来告诉你。”
秦三姑忍俊不禁,过了会子才说:“我得回去细查。”贾敘点点头。她又问,“将军可知道黑白双煞么?”
贾敘道:“乃是两个绿林人,一文一武、一肥一瘦、一庄一谐,四海为家江湖流浪,爱扮作黑白无常吓唬人,没什么规矩,给钱就帮着做事。那个爱扮黑无常的功夫极高,扮白无常的聪慧过人。”
秦三姑叹道:“绿林人倒是麻烦。贾氏家学的魏先生便是他们杀了。”
贾敘道:“此二人不好找。”
秦三姑摇了摇头,执起马缰绳:“我去冯府商量会子。”贾敘略一颔首,她飞身上马。金乌将将坠下,暮色昏晦中仍余了几次光亮,贾敘便立在后头瞧她渐渐没入街巷。
秦三姑到了冯府,冯紫英正在书房恭候多时,笑道:“知道你会来。可查出了什么?”
秦三姑无声一叹:“查了许多案宗全无线索。”乃坐下,低声道,“依你看,若是有人要杀我,会是什么缘故?”
冯紫英道:“也不瞧瞧你生意做得多大,人家想杀你还能为了什么缘故?遇刺了?”
秦三姑摇头:“不是生意上的人。再者,如今许多人都知道,我在替朝廷做生意。”
冯紫英想了想道:“实在没别的缘故了。别个女子还有个争风吃醋,你的仇人唯有生意上的。万事归宗皆是钱。”
秦三姑思忖半日,道:“若是钱就不对了。我与想杀我的人是一边的,我在替她们家赚钱呢。”
冯紫英一惊:“王爷帐下的?”
“今天我得了信儿,王妃在打探神盾局、要买我的性命。”秦三姑苦笑道,“正要谈价钱呢,还不知道值多少。”
冯紫英“腾”的站了起来:“不可能!你是王爷的钱袋子!”
秦三姑垂目道:“我在神盾局那人手上打输过,此事王妃当不知道的。想必有人从中撺掇。”
冯紫英默然片刻,道:“既这么着,你先刺探丁明。这些年你与李升渐远,王爷帐下,你死了能得好处的就是他了。”
秦三姑想了会子,微笑道:“有理。人命关天,刺探就免了。”
她遂亲往丁明的宅院而去。到了那儿一瞧,丁明不在家,乃越墙而入。今晚月色尚明,她随意扫视了几眼屋子,只觉有几分眼熟,莫名有种拘谨之感。不多时便想起来,前些日子往那个魏先生家中瞧了瞧,也是如此。又想起丁明与魏先生何其相似;都无亲无友、亦无情无欲,活的不像个人。
直到二更天,外头响起了开门声,秦三姑飞身上了房梁。不多时,丁明走了进来。并不点灯,脚步轻轻行于暗中,仿是惯于谨慎、纵然在自己家中亦小心翼翼。进了屋子,先四处探视一番可有不妥。不见有人搜翻痕迹,方安下心去,在椅子上坐了会子。半晌,站起来洗漱了,将门窗悉数查验一番,方欲回屋睡去。
他才推开房门,秦三姑轻叹一声:“纵然做探子也无须过得如此拘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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